惜奴娇: 2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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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拌嘴糟心,急急地一边回一边叫:“外头乱了!人都在走避,也不知出了何事……”

    猛地一顿,后屋掀帘的手也僵住,哆嗦问李员外,“你教大娘去、去哪儿买药?”

    “小张防御药铺,”李员外趴着动弹不得,也急红了脸,“你瞧外头有烟尘没有?”

    有。但周娘子也不是没亲历过街坊家走水,似也不是这样慌惨惨的模样。她心跳个不停,连盖头也顾不得找,也不理会人吵嚷,叫来二娘,叮嘱关门落锁,她不回不教开,便匆匆跨出家门,自去小张防御药铺,寻大娘去了。

    二娘瞅一眼外头生人,总隐约听见何处有刺耳惨叫,吓得再不敢看,搭好门板,上了栓,又里外阖严了窗,缩到李员外屋里。父女两个惴惴不安,听得外头喧杂盈天,也不敢吭气,就这么熬着。

    一刻、两刻、三刻。

    时辰越拖越长,小张防御药铺足够慢腾腾地走两个来回,仍不见一两个回来的影儿。唯声息暂歇,二娘心中焦灼,又想见外头如何,鼓了几分勇气,挪到前屋,在一室昏暗里轧开窗隙一条,觑眼向外张望。

    是无吵闹了,因路上行人躲避得干净,偶有几条横竖不动的身子,也不知是死了还是如何,满街面扔的箩筐、鞋袜、水酒米面,残羹在空冷的黄泥上飘散败坏的腐香;那烟仍时坠时升,飘得满街尘烬,呛入她家窗隙来。

    正松一口气,忽不知何方陡然杂沓声骤起,一霎时无数条乱晃晃的人影划过窗下,紧跟着正屋门“砰”地一声巨响,有人叫骂:“就是这户!砸进去!”

    二娘吓得尖叫,连着李员外听得动静,也差点摔下榻来。

    按说臂儿粗的木栓够坚牢了,却不抵十条八条脚踢斧砸,不一时,生生当中折断;门板被百十双手挤纷纷地推向前,轰然倒在柜上,砸坏了秤两药臼,砸塌了盛药的方格。闯入的强人尚不解气,入内瞧定药铺便一顿打砸,溅得尘屑四起;又恶狠狠地抢到里间,要找人来撒气。

    里头只趴着动弹不能的李员外,见闯入几个悍勇强横的汉子,各个凶神恶煞。为首的一个,更是精悍黝黑,更耸人的是那环项的皮肉处,凸耸起蜿蜿蜒蜒一道筋脉,紫黢黢盘伏在颈,乍一眼看竟似条张颌曲延的蟠龙,衬得那人眉眼更为凶戾。

    他执了一把二尺多长环刀,刀口锋亮削尖,染血未干,从旁扯来一条布巾,随意抹了,见趴伏在榻、颤颤讨饶的李员外,竟笑了起来,眉眼中一刹映出森森的血气,刀尖指去,“我道这黑心肝的庸医是何样德行,不成想却是个半残老儿。杀你,折辱了我这把新刀!”

    余人嘻嘻哈哈,或挤眉弄眼,各个犹如阎王殿上鬼阎罗,挤满了前后屋,竟是来瞧人死前丑态的。

    一屋子催命鬼便各自叫嚣杀人见血,有人道:“老儿,杀你不屈,谁教你拿霉了的陈药害人!你可知那药咱紧着娃娃先吃,便就吃死了几十个!你这一条老狗命,怎偿还得够!”

    屋中声尘起,将将要掀翻了屋顶,都叫“杀了他”。李员外涕泪横流,下头都尿了一滩,面如土色,情知今日一死是再难免。

    只那刀落下时,有人尖叫“别杀我爹”,却不知从哪儿扑来了二娘,手中还抖索高举着把切肉的菜刀,未近几步前,整身一晃,教一柄利刃贯胸而入,那菜刀便当啷落地。人未曾瞑目,已然气绝。

    李员外喉里梗梗作声,一句话不得,圆睁着眼,仍向着女儿的方向,最后听得一句“送你父女两个团圆”,便迎来了倏然落下的冷刃寒光。

    也无暇想老妻大女如何未归,也无暇想这一辈子卖了几多陈药,哄了多少无知村人。半生欺人欺己、昧心昧神,俱在这一刻遽然而终。

    若问折柳半生如何,不过跌宕起落,老天夜不眷顾时多,放仁慈时少。

    这几日吴县城中闹乱了套,也不知哪里一伙百来个强人,忽地在街头乱窜,打家劫舍,将城中百姓吓得不轻。又有那等游手好闲的泼皮无赖,借了强人的名头拦门打秋风,头两天被自家护院打出去了一些。

    闹到第三日,她家护院也跟着胡混,先是结伙与她掰扯,要涨月例;有那手脚不干净的,又趁空放入泼赖户,人家抢夺,他跟着吃肉喝汤;更有不堪的,入夜拐了小娘们径自逃了的。七七八八,几日下来,青玉阁里便冷落了大半。

    还不待她聚集了残众,严明纪律条例,唬唬地又闯入一众人来,打得好秋风。护院们走的走逃的逃,折柳此时无人可用,眼睁睁见扫荡一圈,抢了多少金瓯银壶,烧了名手挂画,连带不走的镶七宝香木列屏也推倒砸了,一个个拽着小娘便走。

    抢物她也就忍了,夺人折柳怎依他?怒火攻心,瞅定一泼厮拉扯她最心爱的白露正出得青玉阁,一把来拽白露,要把她夺回来。

    那厮左手里还一捧抢来的家伙什,尚不及去推折柳。不想白露一眼横来,抬脚便踹在折柳腰上,冷不防将人踹了个仰倒。

    那人笑道:“卿卿,你这一脚利索,比我也不差!”

    “走,谁要理会这忝脸的老**!”白露啐了一声,教人拥着,妖妖娆娆迈出门槛。

    折柳吃痛,又征愣着,好半晌没回过味来。

    待旋风刮扫完了,偌大的青玉阁,不剩了什么人;狼藉满眼,连瓜果梨桃都教人收拾走了,不过一地残渣毁弃,绣墩损折。

    她特髻也散了半边,挂搭着扯了头皮难受,索性一把扔了,嘶嘶倒吸冷气,直起身来,两眼发直,万万不懂,白露不是被人扯了去么,那一脚又是怎么个意思。

    原道只留了她一人,不想一时帘幔窸窣,一堆乱杂杂的物什里,钻出来个钗横鬓乱的女娘,惊恐地扫了一圈,目光落定她身上,慌不迭跑来搀扶。

    折柳到此时欲哭无泪,“秾李,好歹你还机灵,晓得躲起来……”

    秾李扁着嘴,也不复素来端淑的模样,轻声道:“娘,您还看不出么?那人是白露招来的,早说定了出逃,不过搁您眼下摆出戏呢。”

    折柳正捂着腰叫疼,闻听此言,猛地瞪过来,想到一节,急赤白脸地穿堂过院,上后楼去。那脚步如风,竟浑似忘了疼痛。

    一忽儿,听得楼上尖声叫骂:“吃里扒外的贼娼。妇!竟把你娘一匣子身契都偷了!挨千刀的,教出

    门百步雷劈了你、刀砍了你、雹子砸你个肠穿肚烂!”

    外头晴日郎朗,高云淡宜,一丝儿风也无。秾李听得楼上气急败坏咒骂,默默无语,将尚未残损的器具扶起,勉强拾掇了。

    半天上得楼来,见折柳早已骂不动了,浑无生意地坐在一滩残乱狼藉中,正在抹泪,哭得脂粉跟着往下淌,一点一点晕红,滑稽得很。

    见秾李来,她口气又凉薄又伤心,“你怎么还不走?”

    秾李道:“我走去哪儿?”

    “张员外、李员外、陈员外,哪儿都好,他们不都盼买你家去么?”折柳冷哼,那腰上疼痛一来,又捂了腰叫唤,“我如今也失了你的身契,骂不得你了。你想去哪儿,自便吧。”

    秾李不说话,进前来蹲下,掀了折柳衣裳,瞧腰上一记红紫脚印,心知白露踹得不轻,叹了声,又为她整束了衣装发髻。

    “我是娘买来的,也是娘养大的。离了您,我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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