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奴娇: 2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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条人命,十七杖便了事了。”宗契收拾了行装,出门见得应怜,牢骚满腹,也只化作这么一句。

    “想来是不愿问成大辟,引动两浙路的提刑官督查,又生翻复。”应怜道,只心中还有一层不好明说。事关那先行钱法的颁行,启祐党人自然不想被扣个“地方生民为夺先行钱而害亲”的帽子。

    只是可怜度尘一心归家,却枉死在家。

    然度尘可怜,也早已发葬,睡在娘怀;日至中天,应怜望着街桥流水、市井行人,想自己一个大活人,茫然无路,还不如个死人有归宿。

    正想着,宗契却拉了她一把。一阵烟尘四散,也不知哪儿集结来一列行伍,各个披坚带甲,从身前长驱而过;锣声左右,引头小校高唱“避让”。应怜抬眼的当口,那队兵已然过去了。

    “发兵了么?”她回过心神,望向黄尘里队列远去,困惑道,“这又是去哪儿?”

    “吴县闹了叛乱。”宗契一哂,“算来时日,不过与咱们前后脚的功夫。”

    那队列匆匆,走得甚急,方才差点撞倒应怜,此刻却已然首尾皆不见。应怜心有余悸,一合时日却又对不上,“吴县离平江府并不远,这都一个月了,怎么到这会子才发兵平乱?”

    “官家的事,谁晓得。”宗契道。

    不过横当眼前的不是瞧热闹,而先是填肚子,再是想个出路。

    两人便找个食店,叫下几碟子冷热茶饭。宗契间隙问她:“你可有投奔之所?”

    这话他从前问过。那时应怜神魂无措,只顾自伤,以为全天下人都弃她唾她,哪有什么投奔;然经历这么些事,现在想来,是否也太过绝对。

    雕花匣里,她还存着簪钗银钱,与赠她的那首诗;

    宗契见她专捡那桌上姜辣羹、芥辣虾两样辣食下筷,不由得笑,“原来你爱吃辣。”

    她咬下一口鲜鲜辣辣的虾肉,想着心事,望定他,便也有了些笑模样。

    正有堂中乐妓,挨向一桌后生打酒坐,琵琶半面,轻启朱唇,唱的是唐时徐侍郎诗,道那“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词清韵妙,引得子弟赏赐调笑。

    应怜

    被勾动了心思,停下箸,细细听了一晌,别有一般不与人言的滋味叠叠漫漫,涌上心头。

    琵琶歌毕,乐妓谢了赏,自去了。末了,应怜开口,“我有了一个去处。”

    宗契点头,“哪儿?”

    “我有一个表姐,自幼一处长大的。”她慢慢想来,有几分回忆的光景,“四年前,她随父回了祖籍,就在扬州。”

    宗契却听出点话外之意,“如此说来,你们四年未见了?书信可一直通么?”

    应怜摇摇头。

    “人不来往,书信也不通,你知她现下如何了?”他皱眉,觉得不妥,“况人心易变,想她未必肯留你。”

    心中则想的是,不若还跟他回代州,搁在眼皮子底下,他也能放心。

    “她……她不一样的。”应怜怔了一会,方道。

    有些事,她得闷在肚里,哪怕是对宗契,也不能言讲。

    “我们临别时,她曾对我讲,今后不论山高水长,起起落落,一定去找她。”她道,“如果情谊还在,她必会留我。”

    她既这么说,宗契也不好驳,点头道:“成,那便去试试。你那表姐,她叫什么?”

    “——定娘。她叫李定娘。”

    定娘比她大四岁。

    因连着她年幼丧母,应怜的娘亲张氏便时常接她家来小住。据张氏回忆,那时应怜还未出,家中只应栖一个浑小子,故与其说定娘是内甥女,莫若说是半个女儿。

    自有记忆来,应怜便跟在定娘身后习惯了的。定娘说往东,她绝不往西;定娘让打狗,她绝不辇鸡。

    定娘对她也好,但凡雅集游宴,别的女娘都不敢对她有一二分捉弄,已是被定娘叫骂怕了的。故应怜一直以来这么个犹犹豫豫的性子,不致招惹别人欺负。

    她喜爱定娘,就如自己有了个亲姐姐。

    只若不是那次风波,定娘想必还留在洛京,她们也不致南北相隔。

    如今四年未见,音讯不通,也不知她嫁了没。还是就像那回分别时,她一边哭一边说的,“我不要再嫁人,以后老死在家中便了。”

    几年来,定娘一直是她一块心病。

    想到此处,应怜又有些怅惘,既不知她如今过得怎样,也不知她会不会怨自己。

    不过计议已定,她到底还有几分雀跃,与宗契一道,定了行程。

    平江府距离扬州路程不算短,最稳当的去法便是走水路,沿漕河船行一路往北,虽入冬北行不顺风,但也比陆路马车颠簸来得舒服。

    如今有了银钱傍身,各处都宽便。应怜拿出钱来,搭了艘正去扬州的客船,估摸着至多一旬日,渡了江,便能一路到扬州。

    计划是很顺风顺水的,除了前几日,应怜有些晕船,余下一切妥当。

    只是不曾料到,还未至中途,因漕河上游总有冰碴子顺水下来,船行愈来愈慢,甚至途经几段窄河道时,夜间封冻,不得不靠岸系缆,待第二日破了冰,才好驶进。

    如此一来,便又多耽搁功夫。直到了十一月初,天寒地冻得厉害了,竟只十亭才走七八亭。

    不止他二人,连船家也瞪眼着急,干看着船行如蚁,没处使力。

    “今年自开春,时节就反常。入夏得迟,秋寒得早,雨水不足,冬来又冷得邪乎。”船家抱怨,“往年水道都顺畅,这会子还不入腊月,竟已封冻了。”

    应怜也冷得发怵,衣里絮了厚厚的绵,仍止不住从里透向外的一股子湿冷;一上甲板,连脊髓都要冻住了般,只缩在舱里不出,没半点心思欣赏河上冻云寒烟之景。

    宗契倒没那么怕冷,在外头与船家聊天,也不知两下里说什么,一会的功夫,却掀了帘,弯腰进了内舱。

    内舱也不是里间,不过平日里为了避嫌,他并不常过来。应怜闲得无聊了,自会去外舱与他说话。

    这会子进来,见应怜手里抱个汤婆,脚边捂个脚婆,跟前还摆着熏笼,里头漾着暖融融的香,不知是什么,但觉怪好闻的。

    她犹自嫌冷,却又不肯穿新买的羊裘,只又披了件夹绵的褙子,把自己裹得圆圆润润的,瞧他来了,绽出一抹笑,从袖里抽出两只纤纤的手,递去汤婆子。

    “你们在外谈什么?”她好奇。

    宗契还将汤婆还她,自把手虚搭在熏笼上,闻言有些烦恼,“船家说,早先有信报,润州漕河道十一月要固堤,船行不得。如今咱们拖得晚了,恐到了润州,还得换陆路行车。”

    “现如今离润州远么?”应怜问。

    “约摸五六日。”刚说了,见她蹙起细弯弯的眉,又不忍心,便道,“也无妨,到了润州,离扬州就不远了,车马也使得。”

    两人又谈论了一回。宗契见她哪哪都圆溜,活像只裹在袄子里的猫儿,一伸手、一蹬腿都钝钝的,又一眼扫见搁得远远的那件羊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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