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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巫文学www.nw8.cc提供的《惜奴娇》 40-50(第16/17页)
向来别离最黯然,哪止是她,他又何曾舒坦。只是与她本如浮萍聚散,纵再怎么流连生根,也不能如两棵并肩长成的树一般,从此便不离分。
应怜倒不如从前那样爱哭,再拿不出什么与他带上路了,沉默下来,又回了屋。这一回,把自己关在屋里,便不再见他。
自古难者,不过生离死别。她死别已亲历过,熬过来了,生离又算得了什么。
只是一夜一夜地睡不好,到这最后一夜,更是难眠。那东西在心内横冲直撞,叫嚣着要破出去,与她狠狠分辩一场。
为何就不能留他?
为何脸面就比天还大?
世间处处是奸邪心计,纵算计他一次又何妨?
应怜捂着脑袋,想得多了,头里突突地疼。漏声仍续,巷外梆子声响,刚报三更,她肚里存了事,任如何疲累,却一点睡意也无。
实在憋得难受,索性穿衣下床,鬼使神差,溜进厨房,拿了前日里尽剩的琼花露,冷酒空腹,喝光了了事。
本道酒浓睡意便浓,怎想愁肠殢酒,除了更添愁,却半分睡意也没酿得。
冷酒更烧心,应怜肚腹里渐渐腾起一股热,散向四肢百骸,一入灵台,氤氲醉意便漫上来;起初无觉,而后摸着墙出去,总觉墙也歪、路也斜。她自觉神思清明,不知怎的就走不直路,恼怒上来,想定是为了宗契之故,伤心得竟连道儿也走不动。
可一想到宗契,那股横冲直撞的心思却忽一下顿出樊笼,直如江潮入海,百十头牛也拦不住。
她便鬼迷心窍一想再想,什么枷锁也没了,哪个是歉疚、哪个是负罪,统统让在一边,先让她过去再说。
便跌跌撞撞,沿着再熟悉不过的廊下小径,拐入了厢房院儿,他那屋的门口。
此夜无月,漆黑不见光亮,她头脑发懵,立在宗契门口,思绪又发钝,摸着门板,听扣门声儿,又想了半晌此来作甚,好不容易捉住一星半点。
是了,见他。
见他,然后呢?
留他。
应怜傻笑起来,更拍得屋门闷响,头抵在门上,打了个酒嗝,“宗契!宗……”
再没嚷出第二遍,门忽的中间一分,她身子倾着,脚被门槛一绊,直直往里栽,满扑入一个怀中。
头顶那人再熟悉不过声音,低低的好听的紧,却惊诧问:“你怎么……一股子酒气,你喝了多少?”
第50章 第50章山水千程,知他行在哪一……
她身子如旋叶,被秋风吹得没了自主,抬手也不行、踢腿也不行,整片天地漆黑,却又打转儿,唯能摸着一堵胸膛,温暖且坚定,任天旋地转,铆定了他,再不撒手。
宗契不得不托着她,带入屋里,按她桌边坐下了,自去点了灯,只一反复的功夫,却见她推了椅子,打跌着向他这处来,脸烧得云霞也似,眼也迷离,却嘟嘟囔囔地,口里叫着
他名字,“宗契、宗契、宗契……”
深更半夜,她不睡觉,偷喝多了酒,却跑到他这儿来撒酒疯。
宗契恼她胡闹,跟个醉了的人又谈不出道理,那一声声唤得人心也软了,只得又扶住她,“罢了,我带你回去。”
应怜哪肯依,醉劲儿一上来,也不管与他逾不逾礼,胡乱攥着不撒手,胶牙饧似的,挂在他身上。
宗契被她闹得没辙,又怕更深夜静,她瞎闹腾被街坊听着,只得勉强折回几步,半扶半拖,将人带到里间;自己的床让与她,他却到外间歇一宿。
应怜急酒空腹入肚,醉得比上回又厉害,只贪他一副胸膛怀抱里温热,且喜那淡雅梅花香气,合着他身上的气息,平日再不得亲近,这会没了约束,一个劲地往他怀里钻;闹得宗契脸红脖子粗,好容易将她放躺床榻,早已出了一身细汗,竟比平日在庭院里练功夫还累。
她又咕哝了句什么,含混不清。宗契哪里有心思听,只觉她口唇间那酒气芳甘醺甜,钻入他口鼻,一点醉意勾得人面红耳赤,俯身正要伸手,够了被褥替她盖了,冷不防她那两只被压下的手又抽出来,胡乱一攥,又攀住了他腰带,双臂蛇儿似的,游缠上他腰腹。
宗契一点平常心、一股精气神,这一下尽数全泄,堪堪一手撑住,没压上她身,交错间却早已逾越尺度,怔愣着瞧身下她眉眼。
应怜唇边噙笑,平日不见的娇憨,这一时尽情舒展,眼儿里湿润润的,水汽氤氲,又不知从哪得来几分光亮,俱化作两泓春水粼粼,染就入骨的桃花春色,又别是从未有过的真情娇态。
她如菟丝攀树,微微仰起,攀上他腰身,只作是素日和他要好、和他亲近,全不知多少狎昵,把懵懵懂灵台里几句话翻来覆去地念叨:“你别走、别走……我要你留下……宗契、宗契、宗契宗契宗契……”
一声声一字字,出她的口,入他的耳,却缠进他心底。
宗契心跳如擂鼓,气血也筋脉里乱涌,只觉喝了大酒的不是她,竟是自己;又见她脸面微扬,唇已靡艳红润,更僭越雷池,来蹭他脖颈,一点软腻凝脂般搔刮过肌肤,霎如雷殛一般僵住,全身绷得将断,竟想便托住她腰身,许她更近些,再听她唤千百声“宗契”;又欲尝那酒液,看是否如所闻那样沁香满室。
猛地神思一怔。
他如梦醒神惊,顿察方才所思淫邪,硬生生掰开她纤细手臂,离退几步,经年久违的一种羞恼情绪欺上心头:她醉了,难道你也不晓事,竟起这样歹心?
然神思不定,早已摇摇欲落,失了方寸,眼睁睁见她如被己弃在床榻,凋萎的春红一般,斜乱伏倒,撑在床上的手臂细细打颤,又皱了眉,眸光发飘发直,张嘴又欲作呕。
宗契这才陡醒,晓得她难受,忙拿唾盂来,又将她扶起,对着呕了半天。
这会应怜老实了,不再胡攀狎昵他,瑟缩着捧了唾盂,吐了个昏天黑地。宗契轻拍她背,察觉她浑身发抖,难受极了的模样。
半晌吐完了,他又倒了茶水来,哄着劝着漱了口,见她仍旧神思恍惚,眼眸里蕴足了泪,还没怎么,红红的眼眶一眨,滴下来,正砸在他手背上。
那一滴咸咸涩涩,仿佛砸的不是他手背,是他一颗才从滚油里捞出来、又凉却下来的心,也不知是酥是麻是疼,见她一哭,那心也抽了一下。
应怜本只胃里难受,那一点泪出眶,又勾动了心里的疼出来,但觉满腔的委屈,平日里积攒深藏着,到今日才泄洪似的爆出来,越哭越停不下,越哭越伤心。两只眼全然成了无底的泉眼,那泪流不完似的。
宗契刚拿走唾盂,又得拧手巾来给她擦脸抹泪,只是那泪越擦越多,她又哭得打起了噎。他又是心疼又是头疼,拍着她背劝:“别哭了、别哭了……”
哪想应怜哭花了一张脸,却又扑进他怀里,蹭了一脸涕泪,还在闷闷地哭。宗契手忙脚乱,又不知该如何哄,半晌僵着身子,迟疑地搂住了,一下一下地轻拍。
他只穿了亵衣,但觉被泪浸透,胸口一片濡湿,又纳罕她哪来这许多眼泪,半晌听她又似乎嘟哝,细听来,却只有一个字,“娘……娘……娘……”
本想就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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