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奴娇: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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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想些什么入神,面上泛起些微笑来,见琥珀身侧眼巴巴望着,便抄起那枝牡丹,给她拿去玩儿。

    琥珀拿了牡丹,喜爱极了,这里闻闻、那里嗅嗅,一会儿,又听娘子吩咐:“你先去用饭。用过了饭,也到校场去瞧一眼,看单将军他们在做什么。这回不急,你慢慢儿去。”

    琥珀应了一声,带着花儿就去了,回头想起一事,道:“对了,白露娘子说,教您把那二十一贯还来。”

    “还?”折柳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气,“她欠我的何止二十一贯?纵是百倍、千倍也难偿我在她身上花的心血!想当年,她才七岁,她那老子娘不要她了,才将她卖来。若不是我,她如今哪有这般体面日子!我供她吃供她穿……”

    折柳娘子是这样的,唠叨起往事来没个完。左右琥珀也听不懂,便在她眼皮子底下,堂而皇之地携花走了。

    罗二郎好事没成,反教单铮拖住,后半日泡在校场,先是比试;比试过了又蹴鞠,蹴鞠完了还不让走,却又拉了几人上场,马上来了好几趟击毬;眼见着夕阳西坠,才放归他去。

    平白累赘了半日,这会子报林江啸巡营归来;莫说折柳,连白露那院儿他也踏不进半分了,呕得他要命,越想今日校场里种种,就越发觉得单铮有意针对,心中便更恨了此人几分。

    偏巧林江啸今日巡营,也不大畅快。

    全因赵芳庭死皮赖脸地跟去,一路谄媚逢迎得过了,甚至与他挤眉弄眼,说那床帏里的浪。荡笑话,十分不合时宜。闹得全营的将士也跟着笑,平白折了他英雄的气度。

    同去同归的还有新来的王渡。他冷眼观瞧,此人倒是个心思缜密之人,可以一用。

    林江啸蕴了一肚子不上不下的憋闷,将心腹人都唤到眼前,说了一番今日巡营的情形。谈着谈着,便谈到单铮那伙人。

    罗大王自然要告状的,有的没的全扯来说:“那单铮哪里把您放在眼里?您前脚走,他后脚在琐碎事上为难我,真小人心肠!那校场上,他落我的面子,岂不就是不给您好脸看?”

    孔奚也道:“咱们与他们,必是要拼个鱼死网破的,如今形势愈见紧迫,需得想个法子,不落下风才好。”

    林江啸点头。他早便有此意,从前碍着面子,勉强能忍一忍,如今他这头早计议定了回巴蜀之事,与单铮的矛盾,便愈发水落石出起来。

    这头里几人沉吟思量,便到了王渡煽风点火的时候。

    “前回咱们赢了官家一仗,那头便要消停些时日。咱们趁此也好闲暇放松一二。如今四月仲春,正是山间野趣之时,何不寻个由头,将那单铮钓出来……”他说到此处止住,只深深地现了一丝笑意。

    那几人尽得其深意,罗大王恍然,跟道:“正是,擒贼先擒王,去了单铮,那起子人便没了主心骨,不足为惧!”

    “若是玩乐,定要前呼后拥数人同行,行事总不方便。”孔奚却道。

    王渡趁机再进言:“何不借单独比试的名头?我闻啸龙将军箭术高绝,不如约他进山射猎,决个上下高低,如何?”

    几人望向林江啸,指望他拿定主意。

    林江啸素负血勇之名,好的就是逞凶斗狠;如今自觉斗志不曾消减,闻言正合心意,便一口应下,“好,就与他比试射猎!我与单铮只单人独骑,各自不带从人,谁猎获多,谁便压过一筹!”

    罗大王因又补充了一则:“兄长可将筹码再做大些,便以此决胜负,定个义军共主!”

    林江啸眸中一震,血上心头,想那单铮虽擅马上刀枪,箭术上却终究比自己差了一截。如此比试,那共主岂不是自己囊中之物?

    他越发想得心头意动,连此前那点不畅快,也烟消云散了。

    如此计议定下,几人各自回去,一夜无话。

    转过天来,便由林江啸出面,邀约单铮射猎,言明以此决出共主,不伤自家弟兄的体面。

    单铮自认心思坦荡,没什么不可对人之处,一口应承下;他身后小将们却炸开了锅,纷纷责难那林江啸不义气,以己之长,对人之短。

    单铮却摆手,压下众人不满,道:“射猎不单凭箭术,也凭苍天指引。我二人之间终有一决,以比试定输赢,总比见血光好,任谁胜谁负,都不伤和气。”

    一干人仍是不服,晓得单铮说一不二的直脾气,只得都向赵芳庭,望他左右头领的心意。

    赵芳庭却一反常态,老神再在端坐下首,竟点头赞同:“单哥哥向来得上苍福泽,想来这一回,即便是老天爷,也会帮着咱们的。”

    众人哗然。

    再不服,事定了便不得悔改。射猎定在三日后,当下附近山岭里围出一片来,告诸附近乡民,不得擅自入山,并先偿付了猎户樵子等人三日损失。双方各自预备下弓马箭矢,不在话下。

    私下里的准备,也不应不少。

    林江啸这头,王渡趁空请了罗二郎来,却摆上了个小小的瓷瓶儿,予他观瞧,“我知啸龙将军有射日之能,只是凡事有个万一,恕我小人之心,绝不想见将军功亏一篑,因此寻来些东西,届时涂在箭簇上,助将军一臂之力。哪怕日后事发,只推于我一身便可,与将军毫无干系。”

    他说罢,将廊下一条活蹦乱跳的长犬牵进来,将瓶中粉末倒在地上一点。那犬儿闻了闻,又舔了一口,不多时,竟哀呼抽搐,暴毙于地。

    罗二郎大惊,目中隐隐露出一丝喜色来,执手与他道:“你能为我弟兄牺牲至此,实教我动容!日后大业既成,你必有座上一席!”

    王渡诚挚一笑,将那许多掏心掏肺的话拿出来讲了,两下里更加兄友弟恭,亲热极了。

    至于这歹毒的箭矢制成后,奉送给林江啸,他用来射鹿射虎还是射别的,那就另说了。这不关他的事,王渡想。

    自然,他们幻想事成之后的“大业”,也不关他的事。

    他是商人,商人以利为重,林江啸就是一笔赔本的买卖。那么他另投明主,顺天应人,便再寻常不过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太湖水急滩险,纷流扰动;江宁秦淮河畔,气象升平。

    青牛巷里血案,已过去将近一月。原本严查的风声,也逐渐松懈下来。张捕的榜文仍日夜贴着,只是过往行人谁也不稀奇,来来去去,浑忘了那惊心动魄的五条人命,依旧只为自家一口米粮奔波。

    赵员外客店里,也安分得紧。

    宗契的伤已好得差不多。他人年轻,又气血精壮,那点皮肉伤

    损全不算什么,歇了十来日,松散得浑身不自在,便手痒想要在院子里活泛活泛筋骨。

    应怜哪里肯依他,严令禁止那镔铁棍摸上手,除非得了大夫金口谕令,否则见一次絮叨一次。

    宗契闲得脚趾头都发酸,浑身懒怠不得劲儿。应怜却十分耐得住性子,近日寻了个新技艺:跟着秾李学口技。

    两个女娘无事便在客店后宅院里,碰头一处,一个真敢教、一个真敢学。

    只是口技这项,若非几十年的苦练,便要有点子天赋在身。譬如秾李,张口能摹男女老幼各个不同音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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