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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巫文学www.nw8.cc提供的《惜奴娇》 60-70(第8/20页)
终不松口放他们走。
但若说一味担心受怕,也并不是。至少这些日来,她自觉与元羲亲近了不少。
“成了。”那头元羲搁了笔,向一旁怔怔望着他发呆的范碧云道。
她一回神,惊觉自己直眉楞眼瞧人的模样不怎么雅,微红了红脸,过来瞧那字帖。
这是前日里她求元羲为写的一副字。只因她粗识几个字,笔下功夫却浅陋,若想与他说得上话,需得从这处多入手。
纸是上好的澄心纸,墨是传名的潘翁墨,却不是贼营中所有,是他自一路从家中带来。一副纸墨,便抵得千金,可见家大人爱重甚多。
范碧云眼也不眨地盯着纸上字迹,墨痕尚未干透,她琢磨这一个一个字的意味,丰厚腴润、规整沉稳,说不出究竟哪里好,但觉字字如珠玑。
“此是颜真卿《多宝塔》中一节,最宜初学临摹。你若想学字,临这一副便可。”元羲道。
范碧云笑颜说好,又赧然道:“我这手拿惯了针线,素来在布帛上多、纸上却少。也不知如今纸上写字,可比得布帛柔软。”
她伸出手来,秀白纤纤,露在元羲跟前。元羲却只观之如观草木,扫一眼便别过头去,已开始洗笔晾砚。
“只要心中有写字的念头,持之以恒,写在何处俱是无碍的。纸上、石上、壁上……”他收拾笔墨间,说到此顿了顿,不知心想到什么,略略抬头,瞧了瞧窗外生出新叶的一株浓荫芭蕉,出了会神。
范碧云伶俐性情,见状讶异道:“怎么,树上也能写?”
元羲笑了笑,没说话。
范碧云又抢来为他拾掇。他道了声谢,便也没与她争,只是廊下庭院里闲坐了。
那芭蕉新叶碧嫩可爱,迎风曳曳、抽条招展。他便忆起前几年,她还小时,两人院中闲话,他道家中新买的纸不如往昔的好,写来总觉笔锋凝涩,那字便肌骨粗笨,因此教人还往从前那家墨宝铺子采买。
她却道:“你怎么写不好字,偏来怪纸?岂不闻前朝僧怀素芭蕉上也能练出传世的狂草!”
他比她长两岁,却得了这一通嘲笑 ,总不服气,便拉着她去庭院角落里一株再高大不过的芭蕉树下,拿笔墨来写,欲教她比一比,他比之早已作古的怀素又如何。
只是未想那芭蕉叶无凭,不若纸在几案,写来总一摇一摇,着力也变得轻浮起来,写就一篇,歪歪扭扭,笔划如银蛇蚯蚓,更招了她一番笑话。
她才豆蔻,他却初闻了情意,两下里门当户对,又早知家人欲为结两姓之好,便瞧她愈发欢喜,芭蕉树下,心中再难忍,面红耳赤来拉住她的手。
只是她全然懵懂,半晌等他开口等不到,便挣脱出来,将那手在绢帕上擦了擦,有些嫌弃,“怪热的,你手心里全是汗。”
元羲向来晓得,他们总要成连理的,便不急于一时,总想着等她大了,就知羞了。
只是如今她音讯杳杳,他却陷在贼营里,他两个也不知隔了几重天南海北,再见又能几时。
正郁郁难解,见从外而入一人,瘦削的身量,文人打扮,却含着股说不出的匪气,矛盾极了。他刚起身迎向,那人却一揖,向他行了个礼。
他仿佛认得他似的。元羲不解,还了礼,又不着痕迹打量了几眼,确信此前从未相识。
那人先自报家门,“我是此间一个幕僚,姓赵,名芳庭,字玉笛,久闻元郎君雅名,特来相见。”
那头范碧云早已见得,晓得他们要叙谈,已摆布上香芬的茶汤,又博山炉中投了一点芍药香,幽幽袅袅中,果见二人入室叙起了话来。
她自避退,却心中好奇,便躲在廊下窥听。
那赵芳庭道:“敝人浮浪无所,曾寓居洛京,因此闻郎君才名,如雷贯耳。恰巧前些日才归,闻听郎君竟下榻敝处,喜不胜喜。”
好一个“下榻”,分明是扣押,他说话竟不脸红。范碧云暗暗唾弃。
她也多方比较过留在此处与随元羲回洛京,哪样更称心意,最后得出结论:各有各的长处。
身陷贼营,说起来名头不好听,平日也得担心担心自家安危,却能与他抬头不见低头见;
若随元羲回京,安稳是安稳了,也能得见富贵,但料想他家显贵门庭,自然少不了僮仆女使前呼后拥,到时她再想与他两个独处也不能了,只得沦为个再卑微不过的婢子之流。
凡事总不能两全。她暗叹一声,听元羲里头客气几句,赵芳庭却似有正事,单刀直入。
“今日我见郎君,不全为寒暄,也为着一人。”赵芳庭言语如常,“恕我交浅言深,郎君心中,可还记挂着一个应娘子?”
元羲怔住,好半晌没见动静,忽一惊,竟失态站了起来,“你、你怎知晓她?”
“想来是记挂了。”
“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只是、只是……”元羲说到一半却顿住,望向他,眼底犹疑,“你提她作甚?”
赵芳庭却笑了,慨叹道:“郎君不必紧张。我前些日去到江宁府,本为着私事,却因缘巧合,识得了一女娘,闻说她姓应名怜。也是事有凑巧,我先于洛京,听闻过你两家的姻缘,所以存在心中;今日见了你,可不是上天教我做个破镜重圆的媒人?”
“你见着她了!她在江宁?她如今还在么?”元羲紧走两步,绕过厅堂桌案,来到赵芳庭跟前,早已不复素日冷静清雅的模样,连声追问,“兄可为我成全,见她一面?我此行南下,全为着寻她,若真寻见她,死也无憾了!”
他说着,眼竟微红了一圈,晓得自己失态,勉强压下了,焦灼地盯着赵芳庭。
不想赵芳庭却摇了头,“此间事复杂难料,我想放你,却有心无力。连我自己如今也朝夕难保,又怎么成全你与她?实话与你说了吧,我非啸龙将军的心腹人,乃是‘赤发狻猊’单铮一系,如今啸龙将军忌惮我单哥哥威望日盛,一心想要拿他的错处。这节骨眼儿上,我又怎能与他添乱?放走了你,平白落人口舌。”
元羲皱眉不语,此前并未听过这等勾心斗角的事,想不到贼众里竟也有派系之争。
“我此番来,一是为了与你报平安,二也想借你个人情。我想这事你若办得,与她便可团聚,届时你们是走是留,可随心所欲。”赵芳庭一口茶喝下,却苦笑了一声,“这事也唯有你能办;且为着应娘子,也必定得办。”
元羲愈发不解,问:“是什么样事?”
“入太湖对岸的禁军营中,寻他主帅黄仲骕,向他呈明——我等已苦啸龙将军残暴久矣,愿奉上他项上人头,并散入山林,再不反叛。唯请主帅收得贼首,班师回京,不再对我等苦苦相逼。”赵芳庭道。
元羲暗吸了一口冷气。
谁也不愿平白卷入这场纷争,于性命有碍,又于声名有损。他不由又问:“兄想遣我作使,为你说项,可为何说是‘为了应娘子’?难道这事与她又有什么干系?”
赵芳庭道:“想来你不知我怎样遇着的她。我此去江宁,本为寻一旧友,是个有德行的僧人,法名宗契。正是他一路保着应娘子,辗转南北,才使她渡尽艰难。他不日即将来我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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