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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巫文学www.nw8.cc提供的《惜奴娇》 80-90(第9/23页)
做你的依靠,你往后便不必瞧人的脸色了。”她如心中落下一块垒石,欢喜里却无端生了些伤感,“我真不如你,还想着护你呢,没料到你已比我强了。”
“那往后,换我护着你。”秾李笑。
折柳拍拍她的手,将早前满心的单铮已忘在脑后,摸了秾李的手巾,一下一下地替她拧干头发。
晴光小院,秋千栏杆,她们共同在此,沐着同一缕晨曦,说着一样的旧事,度过了最后一个彼此相依的时辰。往后不知命途,却多少有了一份安心。
江宁府的安民告示在大街小巷里张布了两月,见证了百姓从惶恐到安定的过程。
安民是一方面;告示旁,总时不时添一些别的告榜。
有时是准许百姓出城,但家资多于五百贯的,得于城中留下一半,作为“看守钱”;
有时是杀人告示,白底黑字告知全城,哪些富户不仁,恶行累累,宁德军替天行道,除此大患。
——宁德军。单铮亲自敲定的名号,“宁”取自江宁,“德”意在告与世人,这一支军队,不再是流民军,也不再是匪军,甚至模糊了义军的名头,而只是广施仁德的一帮人。
自然,军中一直在争论,既有了盘踞,要不要占地称王,定年号、置百官,以纳四海贤才。
众人喋喋不休,有说称王可以鼓舞军心的;有说如今实力不足,不应称王的。单铮对此一哂,指着座下十几把交椅上的头目道:“这一堂的人,包括我在内,一棍子能打
出几个念过书的?做官不是吃喝宴饮,也不单只攻战杀伐,还得治理一方百姓。除了观石,你们有几个能胜此任的?便不论为官,咱们只占据了这小小江宁,连府下郡县也才攻克半数,正是不安定时,称什么王侯?”
一番话说得众人无言,只拿眼觑着新来的吴览吴观石。
吴览宦途数载,事理见识过不少,也见过称王称霸的寇匪,晓得下场无一不是清剿殆尽,本就不欲使自家头领称王,如今见单铮虽话糙,却并不糊涂,很是欣慰,便道:“称王侯实在不必急于一时。江宁初定不过二月,周边府城也有调兵来攻的,俱被咱们打散,至多不过七八千人。京畿有禁军百万,咱们尚未见真章,若贸然称王,不啻平白为他们树个靶子,教他们来打。”
鬼面人沙哑地纠正:“四十万。”
四十万禁军,号称百万。
但那也足够多,哪怕半数发来,也如滔天洪水,非要淹了这小小的江宁不可。
宗契甚少开口,向来听令而已,此时却问了个众人心中的疑惑,“咱们闹得如此动静,为何朝廷只零星调些散兵来攻?难道大军集结非得个一年半载?”
“昏君瞧不起咱们呗!”有人道。
一堂哄笑。
笑过后,却是赵芳庭开口:“此是一方面。另有一则,咱们占得了天时。恐那老皇帝命不久矣,他几个不孝儿明争暗斗,此时各自掣肘,万不愿调自家手里的兵远赴千里,自个儿落得个无缘大宝,这才予了咱们可乘之机。”
众人草莽起家,有那浑浑噩噩的不咋懂;通透些的,便已明白了。
私下里,宗契将这话说与应怜听。
应怜于兵将之道未曾深解,却有知一反三的心窍,闻言默想了一阵,便弄通了其中门道。
“当今天子即位三十载,膝下有十一位皇子、九位公主。皇子之中,余皆不论,唯太子与三殿下卓卓。太子尤其母族显赫,是本朝从龙的世家,他本人么……脾性倒是温和,只是不大果决;三殿下母族稍差些,其人却勇武刚决,骑射武艺俱佳,被夸赞有太祖之风。这两位皇子的母族或亲族里皆有统兵的武将,其中太子的表哥镇军大将军郑武陵常年镇守西北边关,无事不得回朝;三殿下之母安贵妃本就是武将家族出身,禁军中有不少统领都与之亲厚。”
应怜正往个寸许大小的琉璃瓶里灌什么,眼观着瓶里,脑子想的却满是朝堂之事,说着说着,却不由愣了一会神。
萍儿扎着两只秀气的双丫髻,圆圆的眼儿望望她,又望望对面的宗契。
宗契问:“怎么了?”
应怜一回神,神色有些复杂,“……太子失势,虽空有名头,但与被黜无异;禁军如今调度不周,迟迟不发重兵,或与三殿下有关。这样想来,他是有登大宝之心了。我家的事,未必与他一党毫无关系。”
两党倾轧水深火热,兄弟之间尚且如此,更休提下头的一干臣子。
宗契观她神容,便知她又越想心气越窄,于是出言打断,有心岔开话,“我来便见你捣鼓这个,怪香的,是什么?”
桌上瓶瓶罐罐,那一头案头还弃置了不少枝枝叶叶,更有盛沸水的小瓯,里头飘撒着一层暗黄的叶渣。那小瓶里却有一股子沁凉出来,在八月的炎夏里,闻之令人心怡。
有些事多想无益。应怜拿这话开解自己,不再执拗往事,待手心里浅碧的琉璃瓶注满了,塞了塞儿,便放在宗契手心,道:“这是我自个儿做的清心露,前日里折柳娘子不是送了些蔷薇花水来么,我试着添了些蒸好的勃荷水,十分沁人心脾,便多做一些与你,免得你不惯南边苦夏。”
宗契心中蕴藉,不由便带出几分笑意,把玩那精致的小瓶,“有心了。”
应怜忙完了,唤来春莺,将案头拾掇清净,自个儿去一面书柜里挑拣,捧了几本《三字经》、《千字文》、《论语》出来,并一沓子满是注解的纸,也不见外,搁在案上,翻到某页,继续写那簪花小楷。
宗契赏完了琉璃瓶,一口饮尽了清心露,但觉果真清心,一路由喉嗓沁凉到了肚腹,也不知是心有所想还是怎么,虽不是蜜,却总觉甜丝丝的,望应怜伏案低头书写的娟秀侧影,宁心静气,连带自己也不觉着这伏夏有多难熬了。
他便过来为她研墨,一边细细瞧她落笔,果真字字珠玑,一笔手书秀气天成,真如她人一般。
“这是什么?”他低声问。
应怜微偏过头来,向他研好的墨里蘸了一蘸,道:“前些时日不是请了蒙学先生来教萍儿他们授课么。前日里听说,他忽辞去了西席,约摸是怕了官兵攻城,担心如果城破,他要被定个谋逆从众的罪。他走得又急,这头一时寻不着西席,我便暂领了这差事。何日饱学的先生请着了,我再让贤。”
宗契小心翼翼地拈起一张纸来瞧,见上头引经据典,俱是释那《论语》里某章某句的,且深入浅出,用来教孩子再适宜不过,感她心细,又钦佩她才学,由衷发一句赞,“有你足矣。”
有心之人,听来便如竹曳花摇,一晌无风,却是心动。
应怜笔尖一顿,本待勾下的一道便一颤,没说话,低垂着头,又接着往下写。
两人一个研墨,一个书写,日光斜影,偏照指尖笔下,几分炎炎,便化作了清心。
这一日休沐,宗契在这处消磨到近黄昏,才慢腾腾地回了去。
两处的宅院本就前后门相连,不过一条巷里走上几步。他才出门,后头却蹦蹦跳跳跟上个小尾巴。
萍儿天真地眨着她的大眼睛,好奇地问道:“好喝吗?”
“很好。”宗契有几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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