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奴娇: 140-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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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至,方知一场泡影。得而复失的感觉如何?”

    郭禧目眦欲裂,双手颤抖起来;紧接着,整个人如风中秋夜,浑身也开始颤抖。

    “这也是,你的报复……?”他喉中咕噜噜不清,一瞬由怒转衰,连话也失了气力。

    元羲望着他,冷漠催促,“黎明将至,太上皇,请早上路,这是您最后的体面。”

    若待禁卫入内,强押着灌入牵机;或一条白绫,按着头勒上,没得丢了他帝王的颜面。郭禧最终认清了现实。

    他无言,拾起滚落在地的玉瓶,冷冷笑了一声,再不望一眼元羲,拔开瓶塞,仰头将整瓶毒药吞下,半丝犹豫也无。

    倒有了几分旧日帝王的果决。元羲冷淡地想。

    他眼望着这位篡逆的帝王、如今的太上皇回躺入床,平心静气;一刻毒发,牵动浑身筋脉血肉,肌理怪异扭曲,伴随着嗬嗬连声痛苦的咝响,又从床榻滚落在地,抽搐半晌,最终仍以一个极不体面的姿势,俯面倒在了血与秽物之中。

    烛焰极细极长,像被掐住了脖颈,也命悬一线。元羲将烛火吹熄,立起身,拍了拍衣袍的尘土。

    内室的门无声洞开,禁卫闪在两旁。正殿的门也依次打开了,豁然射进灰白黯淡的光来。

    元羲走出内室,跨出正殿门槛。里头昏黑,尚未发觉,此时已上接天光,屋宇殿堂重重檐角仍深黑高耸,夜幕残存,天边却已有了灰蒙蒙的鱼肚白。

    黎明已至,将失败与过去永久地留在了前夜中。

    他叫来禁卫的头领,清明淡漠,“去,向天子传丧报——太上皇,殡天。”

    太上皇殡天。

    范碧云手心一个哆嗦,险些摔了笼在袖里的那块白玉。

    她干立在这一间玉器铺子里,耳听着一旁店掌柜与人闲谈,正说到昨日才有的新事。为着太上皇殡天,要行国丧,停市斋醮三日,百姓人家一月禁宴乐嫁娶,又得家家户户挑了麻布丧幔于门首,以示哭悼。

    那店掌柜又嘱咐伙计,“咱们家又不比别的  ,更是要仔细真着,这时节多有贼徒趁宫城里忙乱,偷了贵人的物件来质,更莫提那随葬的珍宝!倘或咱们瞎了眼收上一件,事若发了,你阖门老小都要吃罪!”

    说着,才上下一打量门槛里边的范碧云,摆上个和气的笑脸,并不见怎么殷勤,“娘子来瞧我这店里玉件?”

    范碧云勉强点点头,再不敢将那玉摆出来人瞧,胡乱指了个镯子,“这个几贯钱?”

    ……

    如论如何,自然是买不起。

    她一身再素不过的衣裙褙子,细麻的料,顶着店伙计凉薄的目光出了铺子,在晃眼的日光下,一时失了主意,不知何去何从。

    所幸剩有掌事娘子赠的那一支赤金簪子。范碧云得换了二十一贯钱,思来想去,实在无处投奔,终想起了自己的娘家。

    那屋舍在京城外二十里处。自范碧云被卖与牙行,无论流落江南,或重回洛京,再不曾会过家里人。她心里憋着一口气,只当他们死了,自己是好是歹,她独个一人撑着。

    她更不敢去寻元羲,如今走投无路,勉勉强强地,打算回那低矮的茅屋里瞧上一眼,也说不出是个什么念想。

    熟门熟路地踅摸到老屋,那里三两处人家,是个零散的村落,有几户家墙篱笆已败坏了,里头透着冷落的气息,一些个旧邻乡亲也不知是远走或死散了。

    她远远地瞧见一户屋舍,茅草的顶,围着一圈泥垣篱落。午日的晴光宣泄,将些粗陋与猥鄙尽数遮掩,一派生机盎然的景况。

    范碧云闭着眼也能想见那处的路。入院门,左手横木一尺二寸,有道斧劈的痕;向内十二步,便是正屋;屋前堆着草垛,草秸支棱向外,时常勾住她衣衫。她甚至能想象,靠窗的桌椅边,坐着个作绣活的妇人,门前有个扎着总角、流着鼻涕的小子,正团着脏兮兮的手,搓那泥丸子耍乐。

    那是她娘与兄弟。为了养活兄弟,她娘将她卖了。

    范碧云不想家去,却一步一步,一双脚不听使唤,忙忙地向前走。在墙垣外,果真见里头有个小子,一般的年幼、一般的肮脏,口中嘀嘀咕咕念着什么。她墙外仔细听来,听出那娃娃含糊不清地唱的是:

    “啾啾鸣不休,东西南北头。黄莺黄莺去复来,来到小郎屋上头……”

    “扑扑飞不休,东西南北头。画眉画眉去复来,来到小郎屋上头……”

    刹那间,一股又苦又酸的滋味哽上喉头,猛地泪水湿了眼眶,打落在她手背上。范碧云慌慌地抹去泪,瞧仔细了,松了一口气,那是个不认得的娃娃。

    她在墙边探头缩脑,那小小子一眼见着,不玩闹了,回头冲屋里大叫:“娘——”

    里头出来了个腰粗脸红的妇人,包着一方青布头巾,眯着眼瞧过来。

    范碧云一愣,不是她娘,一时觉着脸熟,却想不起来。

    那妇人望清了她,惊诧地招呼:“泰娘!”

    范碧云教这名儿惊了一跳,半晌方才辨认出,这是从前邻家的阿姊,幼年时总一处玩耍。她想走,又心中犹疑,脚下生根了似的,问:“四娘,我家里人……”

    四娘通身打量了她好几眼,先艳羡了半晌,拉着她手说话,“大娘子同二郎好两年前便走了,大娘子寻了个……寻了丈夫,可不就搬走了么,这屋子咱们便照管了。泰娘,你这是打哪儿来?一别四五年,你竟贵气了许多……”

    她喋喋不休,范碧云只是茫然,渐渐地失望化作了没根底的慌张。

    “这回回来了,你还走么?”四娘试探着问。

    范碧云将手从那双粗糙生茧的手里抽出来,敷衍答对了几句,转身逃也似地离了去,再不回头瞧一眼儿时那个家。

    她忙忙地远走,并不知方向,扑面的泪迹已干,悲伤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四顾茫然的怅惘。

    从此,前路失道,她唯有孑然一身,及所携的一枚无价的白玉、二十一贯钱,又该往何处去?

    她停在牙道旁的十里亭外,上望洛水河波连天,道迹杳杳,想起了祝兰。

    想来,祝兰那时动了念,是想带她走的吧。只是她自个儿贪富贵花丛,迷乱了心目,反暗嘲她不识金玉。

    如今她悔了,祝兰又在哪里?

    身后的四娘再没跟来,连那屋舍村落也不见了踪影。天地寥远,她终孤独一人。

    第144章 第144章良夜帘卷,一双人不眠……

    代州的日子逐渐安稳下来。亏得慧理住持那一沓地契,应怜同宗契两个仅是挑屋宅便附近州县满逛了一圈;挑来择去,仍是相中了代州城里的一处,只在五台山以西四十里,一日间可宽宽裕裕地往回。

    宅院也宽敞,里外二处,四面有廊枋相连,外头说话的正室、待客的花厅;里头略改,依着应怜的习惯,一般起了一座二层的小楼,敞阔又幽静。两廊院布着耳房、书房、杂库;其次又有后院马厩,养了一匹高健的公马、一匹温顺的驯马。

    宅院内外修整过一遍。应怜亲自相看,雇了一个女使、一个粗使,又有个前后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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