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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巫文学www.nw8.cc提供的《榻下玉GB》 40-50(第11/24页)
,燕昭就听见了他的勉强。
提着壶的手颤栗着,壶盖碰撞叮啷作响,像压抑的泣声。
她忽地坐直身子,夺走了他手中的壶,撂在一旁。
“转过来。”
他没动。
就低着头跪坐在那,颈骨弯出支离的弧度。
燕昭无声叹了口气,然后径直伸手,扳着他的脸让他面对自己。
这才知道为什么不肯给她看。
一双眼睛已经湿透了,含着一圈晶莹的泪,沉甸甸地压在下睫,全靠强忍着才没掉。对上她,他视线闪了闪,想躲,但没拗过她的手。
明明她根本没使力,就轻轻地捧着。
燕昭静静看着他,半晌,轻声开口:“想哭啊?”
“没有……”
他还在强撑着摇头,可一摇头,一滴泪猝然跌落。
开了个口子,就再也忍不住了。
潮湿的睫毛重重一颤,像折断的蝶翼,接着,两行泪水先后划过脸颊。
燕昭看见,脑海第一个念头是,爱哭这一点倒没错。
刚想笑,又觉得有些笑不出来。
他哭得好安静。就闭着眼睛,泪水在脸上无声地淌。
唇上有伤,他没有抿唇强忍,但就算这样,还是哭得没有一点声音。
他从前是待在魔窟吗,她心想,连哭声都要忍着。
她想起来她很小的时候也哭过几次,每次都是震天撼地的动静。摔东西,砸摆设,骂人,誓要闹得满宫不宁。
哪像他这样。
若不是脸上有泪痕,都不知道他正在哭。
泪水顺着她指缝往下淌,在掌心汇成滚烫的湖。
人的眼泪有这么烫吗?
他这么寡素又这么淡,流下的泪却像沸水,灼得她指尖都疼。
她伸出手,轻轻把他拥进怀里。
不是第一次相贴了。她甚至已经有些习惯这句身躯靠进怀里时轻微的硌痛,但这次和之前都不同。
没有想欺负,没有顽劣的欲念,就抱着,只是抱着。
只是觉得他需要有个人抱着。
“好了……哭什么,不是都过去了吗?”她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肩,“现在谁还敢动你。有我呢,都好了。”
燕昭已经很久没安慰过什么人。不擅长,也不需要。
只是她也没想到,她哄人的本事有这么差。
话音刚落,原本只是默默掉泪的人一下哭出了声。
这好像是她第一次听见他的哭声。很轻,支离细碎,又很沉重,每次抽泣都盛满了悲伤。
滚烫一颗颗砸进她颈窝,少年伏在她肩上,双手环着她脖颈,哭得泣不成声。
哭得嗓子都有些哑了,就哑着声音开口,
“……殿下。”
过了很久,燕昭才答话,“怎么了?”
他摇头,然后再次,殿下。也不说什么,就一遍遍重复这两个字。
哽咽着,带着哭腔一遍遍喊她,殿下,殿下。
某一瞬间,燕昭有些恍惚。
哑声和泣声交叠,已经听不出是响在她耳边,还是她的幻觉。
仿佛这样的呼唤不止在今天,不止这一次,仿佛怀里的少年已经这样念过她千万遍,在黑暗里,在绝望时,一声声直到嗓子哑透,又被眼泪浸润。
是他吗……还是谁?
有些分不清了,只能感觉到心口像是被滚水泡得酸胀。
“……我在这呢,”她轻声答,一遍遍,“我在呢。”-
逛了半日又哭了很久,燕昭少见地好心发作,没再折腾他,早早放人回房睡了。
自己则沿着长廊走进了另一间客房。
二楼末尾一间被隔出来,临时用来办公。门内点着灯,书云正站在长桌旁,依轻重缓急理着案上的卷宗公文,见她进来,刚要开口,表情又一顿。
“殿下这是……”
肩上衣料皱得潦草,看起来像是湿过了又被体温烤干。而且,上午还戴着的压襟怎么不见了。
燕昭捋了捋衣袖,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没事。怎么还在这?是有什么要紧事?”
此话一出,书云脸上跟着就暗了暗。
“徐文斌一案……还是没能查到更多信息。相关证据都被清理得干干净净,这两日徐文斌也老实得很,抓不住把柄。”
燕昭轻叹口气,却没什么特殊的反应。
事发时她在淮南鞭长莫及,徐文斌这边会动手脚她是有准备的。不过徐文斌贬职邠邑,她的目的也算达成了一部分,日后再等机会便是,狩猎从不急于一时。
燕昭在长桌一侧坐下,和声安抚自己的女官:“早些休息吧,最近连日奔波忙碌,你也累坏了。再过两日车队就到了,到时又要赶路,小心吃不消。”
书云垂了下眼睛整理情绪,再开口时已经平稳:“殿下,还有一事。”
“今日随奏章一同送来的,还有月前殿下让查的事情。”
燕昭一时有些怔愣,经书云提醒,才记起是阿玉刚到她身边时,她怀疑来历叫人去查的事。
“臣无能。前些日子在淮南时臣也分出人手去查问过,可寒灾后百姓颠沛,根本问不出什么,京中也没有玉公子的任何痕迹。他就像……”
凭空出现一样。
“但调查时意外发现了这些字据信件。徐尚书近年来与朝中各人和地方官员来往联络频繁,底下人截获了其中一些。”
书云把一沓纸页递到桌上,又斟酌着补上后半句,“但并不容易……折损了不少人手。殿下,还继续查吗?”
燕昭抬手结果,草草翻阅了遍。片刻后,又收回视线,看自己肩上皱巴巴的衣料。
算是被泪水泡废了,烫不平的。
她垂着眼睛,轻声说,别查了。
“换个方向。查一下徐宏进名下资产,宅地别院、酒楼茶馆……他这些年借职务联络之便,估计没少买卖人口。”
她抬手覆上肩头,缎面柔滑,只有被泪水泡过的那一小块枯干得刺手。
她想起白天,那个少年伏在她怀里恸哭的时候。隔着几层衣裳,都能清晰感觉到他的脊骨,随着抽泣颤栗着,脆弱又倔强地硌她掌心。
根本磨不平的骨头。
“若查到了,直接端掉,不用回我。”
“是。”-
虞白实打实度过了如梦如幻的两天。
燕昭少见地闲了下来,除了每日批些奏折再没别的事务。她似乎也尝到了隐匿身份的趣味,每日假扮富户带着他到处逛,玩得不亦乐乎。
其中最热衷的一件,是盯他吃饭。
当地享誉的酒楼,见过没见过的各色吃食,燕昭觉得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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