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下玉GB: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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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滚烫的梦里沉浮了不知多久,他恍惚睁开千斤重的眼皮,往枕头边上看了一眼,还没看清就又睡了过去。

    折腾到不记得什么时候,到最后他真的连抬一下手的力气都没有了。趴在榻上睡得有些呼吸不畅,但也没动,就这样昏昏沉沉睡着。

    直到中午。

    睁开眼,他艰难地翻了个身。只是一个动作就牵得哪里都痛,前两日干活留下的酸疼翻倍叠加,还有……

    不对。

    没有了。

    明明意识陷入沉睡前还很清晰,又烫又胀地跳着疼,现在不太能感觉得到了。

    反而凉丝丝的。

    ……凉丝丝的。

    虞白动了动鼻子。又掀开被子往下看了一眼。

    双膝缠着一圈绸布,迟迟苏醒的嗅觉终于分辨出药味。不是外伤药,是消肿镇痛,昨天踩到水滑倒的那一下摔得有些厉害,膝盖肉眼可见地红肿。

    但是这几味药……

    不止能用在膝盖上头。

    一些与上药有关的记忆混乱地闪回脑海。

    羞赧一下没了顶,虞白再一次把旁边燕昭的枕头捞进怀里,脸埋进去无声呜咽。

    但下一秒,他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他抬起还烫着的脸,看向枕边。

    空的。

    没有熟悉的衣裳。没有折好的纸条。

    枕边空空的,除了刚才他拖动枕头带起的一小片褶皱,什么都没有。

    规律被打破的不安一下席卷全身,虞白一个翻身坐了起来,接着又“啊”地叫出了声。

    不凉了,一点都不凉。

    好疼。

    他抱紧了枕头等那阵撕痛过去,却听见外头传来轻轻叩门声。

    “公子醒了?”

    殿外的声音不轻不重很有分寸,“殿下叫奴婢送些东西进来。公子现下方便吗?”

    虞白低头看看身上。寝衣穿得很整齐,还有帐幔和外头的屏风挡着,倒没什么问题。

    ……但他的声音有点不太方便。

    刚才那一下痛呼没预料,现在回过神来,里头的沙哑让他耳廓瞬间烧红。

    依稀记得昨天燕昭反复叫他小声。

    还说什么,这是在宫里,这是特殊时期,需得禁欲,所以他不能出声。

    虽然不管他再怎么神智不清,也知道禁欲好像不是这个意思,但还是尽力配合了。

    只不过不是很成功。

    他努力调整了下声线,朝外头答了句尽量不那么奇怪的“嗯”。

    外头的人应声进来,还是那个眼熟的绿衣内侍,后头两列宫人捧着托盘低头跟着,远远地看不太清。

    “午膳,衣裳,用具。”绿衣内侍隔着屏风一样样介绍,“还有这个腰牌,公子若在内廷走动,务必随身带着,以免麻烦。”

    虞白愣愣地听着,大概明白有了这个腰牌,就不会被拉去干活了。

    那今天可以去找她吗——他想问又不好意思出声,正纠结着,就听见那个绿衣内侍继续说:

    “殿下还让奴婢带话,让公子好好歇息,若有事会派人传召。”

    “哦……好,谢、谢谢。”虞白磕磕绊绊应了句,尽量不让声音的异样太明显。

    然而接着就听见:“润喉的丸药也在这里了,公子记得按时服用。”

    一行人退出去,殿门关上,虞白捂着脸倒回枕头。

    先休息一会,他想。就休息一小会,然后起来吃饭。燕昭叫人给他送的,他得趁热吃。再吃点那个润喉的药,现在这样说话太难为情了。

    然后……就在毓庆宫转一转。想看看她从小长大的地方,来了这几日还没来得及看。

    再然后……等她。等她回来,或者等她传他过去。

    他等着就好了。一直都是这样的。

    等待就好了。

    抱着残留熟悉气息的枕头,虞白安心地再次睡了过去。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一等等了好久。

    沉进睡梦又醒来,天光明了又暗。酣眠中某一次翻身他隐约落进个温热的怀抱,醒来的时候身边又什么都没有。

    但他知道燕昭是回来过的。膝上绸布裹着的摔肿了的地方,药膏每天都在换。

    他也尝试醒着等待,但待在这间宫殿里,视线不管落在哪里都是空的、单调的、冷硬的,仿佛能催眠。

    第三天。

    虞白坐在小圆桌边上,小碟小碟精致的早膳在面前摆开一片,但他没有半分食欲。

    袖子底下的手指绞得快要打结,他忐忑地思考着。

    不会是还在生气吧。

    可那天他反反复复问过了,被她抱在浴桶里的时候,认错的话也说了很多遍。

    每一遍追问她都说没有,每一句道歉都换来一个轻轻的吻。

    ……还是他记错了?

    他整个人陷入惶恐。

    转过头,殿外阳光明媚,隔着一段距离也灼得他眼睛微痛,像无形的火海。

    他定定望了一会,突然开始吃饭,吃得很快。往嘴里送进最后一口后,他刷地站起身,快步朝殿外走去。

    两步后又拐了回来,对着铜镜整理了一下自己。

    收拾妥当,腰牌挂在身上,方向也在前一日、嗓子刚好些的时候就问过。一道青影出了毓庆宫,停也不停地朝正德殿走去。

    单薄的身影还没走出多远,就被遥遥一道钟声止住。

    “咚——”

    虞白猛地回过头。

    那个方向,他太熟悉了。现在看着,还会不自觉地腰酸腿软。

    那道钟声,他也太熟悉了。

    那是……

    “咚——”

    钟声鸣尽,燕昭睁开眼睛,望向面前不远的莲座烛台。

    烛火绵延成片,在她视野每一个角落扑朔跳动。往常她会讨厌这样刺眼的明光,会忍不住想要眯起眼睛去遮挡。

    但现在,重重灯影落进她眼底,她平静得仿佛与世隔绝。

    上香。

    青白烟雾流水一样散开,气味沉郁得像深埋地底的枯骨。

    奠酒。

    晶莹酒液洒上祭台,纤细水流淅沥不断,一滴一滴撞人耳膜。

    祝文。

    朗读声和诵经声交叠,嗡嗡入耳,如同层层环绕收紧的念咒。

    隔着青烟烛火,神龛高坐。

    先帝牌位供在里面,金丝楠木木色幽暗,像是从黄泉深处望来的眼睛。燕昭抬眸回望,平静得仿佛与世隔绝。

    她原以为这一日她会躁怒不安,但并没有。一切苦痛憎恶思虑忧愁都在祭礼钟声敲响第一下时散去,余下的只有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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