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下玉GB: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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嗒一声,视线终于聚焦。

    燕昭沉默片刻,把面前被墨滴毁了的纸挪去一旁。

    悬笔未落太久,白白废了的宣纸在手边堆成一小摞。

    她盯着看了一会,再次取来新的纸,蘸了新的墨。

    门外隐约有声音传来。

    陌生的声线,听着来自一个不太稳重的小少年。

    “不行啊……公子上次……高热……会烧傻的……”

    啪嗒。又毁一张。

    燕昭抬手抽走,放在一旁,平静地想,也是。

    南下途中留宿破庙的那次,他只是挨了下冻就发热了。

    他好像很容易风寒发热。他好像身子还是很弱。

    府医大抵不够,是得叫吴德元来。

    刚要出声,她又顿住。

    门外那个声音……

    寻梅阁的小厮。

    没跟着南下。

    思考还没来得及开始,肢体就已经超越了理智。她站起身朝外走,推开门,看见正垂头丧气离开的背影。

    “站住。”

    阿洲一个哆嗦,原地就跪下了。

    意识到这样是背对着,又赶忙跪着挪挪挪转过了身。

    台阶上的人却没第一时间看他。

    燕昭朝旁边的人吩咐了句,然后朝阿洲开口:

    “你说他上次发高热。”

    “哪一次?”

    【作者有话说】

    还有人记得吗?重逢的第一个晚上。

    接下来燕昭开始了解一个她已经慢慢看穿、但又一直不愿面对的阿玉——

    掉落30小包包~

    60☆、倏忽春1

    ◎“殿下,不能送他走!”◎

    吴德元一连做了数日噩梦。

    梦里,他的脑袋一会捧在手里,一会摆在桌上。一会在地上咕噜咕噜滚,一会又挂在房梁晃。

    总之不在他脖子上。

    在他求和求稳的人生里,这样的噩梦出现过三次。

    第一次,是发现了皇家无解的病。

    第二次,是帮着摄政公主弑君。

    所幸当时先帝重病已久,内宫又大半掌握在燕昭手中,否则他也没机会做这第三次噩梦了。

    他怎么就给忘了呢?

    当日燕昭那句“报仇”,话落时半脸满布先帝的血,吴德元根本连听都不敢听。

    哪怕在那之前已经为她所用,他也不敢托大,生怕一个不慎,就会和先帝身边那个魏喜一样落到灭口下场。

    那之后,他又应燕昭要求,拼尽一身医术给先帝续命五日,竭力伪作病逝模样,根本顾不上思考。

    甚至,那提心吊胆的五天里,某一瞬他古怪地想,若是故友虞成济在,必定能让先帝再活久些。

    谁曾想燕昭手起手落那三砸里,有一下是念着虞成济他儿子、念着他们虞氏的呢!

    想明白这一件,就什么都想明白了。

    燕昭逼着他们研究了一遍又一遍的香囊,他只知源自虞氏。现在想想,若不是出自虞白之手,难不成还能是他老爹?

    还有冬月里的那一日。

    燕昭突然头痛病发,当时他只以为又是疲累过度。现下再一琢磨,恐怕当时距离认出虞白,仅有一步之遥。

    只是自从当年,每每提起,每每头痛。

    加上后来事忙,重负难堪,才再没从燕昭口中听过这个名。

    还以为她放下了。

    若早知道……

    早知道他就……

    小炉上陶罐咕嘟,药煎好了。吴德元赶紧过去取下,甚至不敢假药童之手。

    隔着一道薄门,外间,两道人影轻声对话。

    “……第一天晚上。”

    “是。”阿洲战战兢兢,这可是他头一回这么近面对殿下,

    “那、那晚,公子回来就没什么精神,没叫我服侍,合衣就睡了。第二日,我……”

    说到一半,他差点把自己当差头一天就睡过头的事给交代了,猛一卡壳,险些咬到舌头。

    燕昭没注意他的异样。

    她在努力回想那个晚上。

    她没看出来吗?

    如果看出他生病了,她不至于不管。

    哪怕当时,她只当他是个礼物。

    当时……

    那天晚上。

    她在做什么?

    发生了什么?

    ……不记得了。完全没印象了。

    但记得那之后几日的宫宴上,张为明里挑衅,她搪塞的借口正是他生病了,才传吴德元来。

    歪打正着了。

    ……等等。

    那天为什么传吴德元来?

    因为看出他生病?

    她抬手按了按额角。思绪又回到那晚宫宴上,她记得她为了让偏宠更有说服力,还牵了他的手。

    当时他好像很抗拒她的触碰,哪怕只是牵手。还掉眼泪了。

    现在又截然相反,他变得很喜欢牵她的手。

    今天,马车上书房里,哪怕声音都快发不出来了,他还是颤栗着挣扎着想找她的手。

    明明她的手弄哭他弄疼他那么多次。

    为什么。

    他到底在想什么?

    燕昭突然发现,她到现在还是不太明白他。

    好像,完全不了解他。

    “接着说。后来呢?”她突然想要知道得多一些,“他平时,每天都做什么?”

    阿洲刚要说接着里头那位太医就来给看了病,听见第二个问题,忙改了话头:

    “平时公子起得很早,起来自己梳洗,除了端水之类,不怎么叫我服侍。然后,呃,用饭,然后……”

    他往身前不远一指:“然后,就在那坐着。”

    燕昭回头看过去。

    窗边,贴墙放着张小桌,桌下,斜斜摆着把小椅。

    与这间小楼其余的摆放相比,那把椅歪斜得很突兀。她不觉得是面前这个十四五的小厮忘了收拾——他看起来不太机灵,这样的细节他大概注意不到。

    看起来,更像是桌椅的主人自己浑浑噩噩,最近一次起身后忘了归位。

    她慢慢走过去,在歪斜的椅子上坐下,望向窗外。

    夜已深,盛放过的白梅被惊雨打落,碎雪零落满地,枝头生出新青。

    可这新芽丛生的枝梢看在她眼里,却恍惚和寒冬里的萧瑟枯枝重叠。

    她想起在淮南。

    在淮南,他也是这样,一个人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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