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下玉GB: 80-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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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却不知道多少次了。

    落花流水,到处都是。

    书卷早被推去一边,虞白汗涔涔地伏在矮案上喘气。

    燕昭又伸手来抱他,他哑着嗓子说歇一会等一等,却听见她闷闷地笑说不是。

    “桌案又乱了。”

    她拽着他坐直了自己看,又递来一块湿帕,“谁弄乱谁负责,全部擦干净。”

    虞白只看了一眼就把眼睛闭上了,脸颊都烧得热透。

    却又听见人在耳边夸,说他清理卫生的样子也迷人,之前整理乱纸的时候没看够,哄着哄着湿帕就到了他手里。

    他半睁着眼睛红着脸擦,片刻又难堪地闭上:

    “一块不够……”

    最后他逃也似的回了内室榻上,整张脸埋进枕头。

    燕昭看着,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愉悦感。

    近来他像是把礼义廉耻都丢了,有时甚至比之前酒后的样子还直白。

    已经很久没见过他羞成这样了,久违又新鲜。

    还堆着几叠奏章没看完,等外间事了她过去,却看见榻上的人正抱着枕头趴着,咬着指节肩膀一颤一颤——

    在哭。

    燕昭大惊,大步近了才看清他手里,方才念了半晌的那话本。

    “……怎么这种书也能把你看哭?”

    虞白丢开话本扎进她怀里:“太感人了……”

    不是什么新奇的故事。

    两人在桃林偶遇,相识相知日渐生情,然而暮春一过对方便不见踪迹,直到次年花开才重逢。

    这才知道那人并非凡人,而是修成人形的桃花妖。

    于是一人一妖好春时节尽缠绵,直到桃林一朝遭遇匪祸,满山桃树被烧得只剩一棵。

    未亡人骤失所爱悲痛欲绝,日日于焦木下垂泪。却不知那花妖一直在,困在残枝看爱人踯躅,心下锥痛却无法言说。

    终于一日挣扎出花来,可那未亡人却已哭瞎了眼睛,看不见了。

    虞白读完大为共情,整个人哭得稀里哗啦。燕昭一边揽着他拍来拍去,一边“好了好了”地哄。

    好半晌泪意过去了,帷帐里才安静。

    燕昭被他抱热了,拿着把团扇给自己扇风。那凉风时而扑过他侧脸,发丝一扫一扫地,忽地让他心中一动。

    ……问一问。

    哪怕已经决定永远割舍“虞白”这个身份,但……

    问一问。

    听些好话。

    权当自我安慰。

    ……问问她。

    “殿下。”

    扇凉的手没停,“怎么了?”

    “如果是你呢?那个……‘未亡人’。”

    “若换作是你,得知……花妖还在,一直陪在你身边……”

    “你会怎么做?”

    握着扇柄的手渐渐慢了下来。

    余光里,他看见燕昭望着帐幔某处,似乎出神。

    “如果是我啊……”

    虞白“嗯”了声,不敢看她表情。

    “我就把那树砍了。”

    虞白一愣。

    “让它不早点开花。”

    虞白哑口。

    “要是早些……”

    虞白感觉后颈发凉,赶忙打断:“我困了,殿下,想睡了……”

    燕昭本想说还早,一听他声音又哑又倦,也不太忍心拖着了。

    她换了个手打扇,听着耳边微风和远处蝉鸣。

    起初还在想朝政上几处安排,可慢慢地,思绪莫名又回到方才那个故事上。

    也不知他怎么就如此触动,讲述时哽咽又磕绊,讲到动情处眼泪又掉下来。

    故事大半她连蒙带猜,但也能基本听明白。

    阴差阳错的爱人。

    老生常谈,但又无处不在。

    如果是她的话。

    ……大概,还是舍不得砍去的吧。

    自己的爱人,哪怕烧秃了,也还是得好好养着的。

    而且说不定还会自弃焦枯难看,要更费心滋养才行。

    ……但是眼睛哭瞎了,怎么养呢。

    看不见了,若那桃花招了虫咬、遭了人欺,都不知道。

    ……又怎么会有人把眼睛哭瞎呢。

    想着想着,她又觉得好笑。话本里千回百转都是假的,她怎么琢磨起这些来了。

    一回神,才觉察到昏暗里朝她望来的视线。

    燕昭侧眸,却正对上半晌前说困,现在却仍睁着眼睛的人。

    “……我失眠了。”

    少年磨磨蹭蹭钻进她怀里,“姐姐……我自己睡不着……”

    舒展着的手臂一下成了他的新枕头,燕昭哑然失笑,心说话本也不一定都作假,怀里就有个小狐狸成精。

    夏日寝衣单薄又松散,眼前一片好风景。她垂下团扇,沿着人锁骨描摹,描着描着,忽地又好奇一件:

    “你就没想过试试吗?话本里那种……”

    传统的方式。

    从来没见他提过,也从来没和他聊过,似乎一开始就笃定了似的。她有自己的顾虑和打算,但突然也想问问他。

    原以为他至少会犹豫,却没想到他毫不停顿摇头:

    “不要。”

    “那样……可能会有孕,很危险,不要。”

    他低着头垂着眼睛,“我母亲就是难产而死的……我都没有见过她。”

    燕昭一怔,没料到会揭他伤心事,立即不再问了,还把人揽近了轻吻了吻。

    夜晚安静下来,一时间谁也没再说话。

    虞白就着她揽着的姿势趴在她肩上,凉风徐徐从上方扇来,困意渐渐舒展。

    直到眼皮都开始沉了,微风蓦地一顿。

    “不对。”

    “你之前不是和我说……双亲因病去世的吗?”

    昏暗里,虞白一下睁大了眼睛,呼吸缓缓绷紧。

    “我……”

    “是徐宏进逼你那样说的吗?”

    头顶传来温柔的声音,接着是安抚的吻。燕昭一边叹他好可怜,又说徐宏进近来还有用,但也不会等太久了。

    听到这个,虞白正好将清风馆或许在京城的事说了。燕昭问依据,他只说是猜的。

    差点露馅的紧张过去,困意也散了,他从燕昭手中接过扇子,给人扇着凉聊起天来。

    可聊着聊着,话头莫名又绕回他母亲。虞白越答心越慌,想也没想就反问:

    “那殿下呢?怎么也没听殿下提起过……”

    说到一半他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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