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戏里: 4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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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天郊被点了名,做不得壁上观,只有起身。

    他刚挨过打,腿脚不十分灵敏,蹒跚着走到阶前,装模作样地要行礼。

    檀侯没耐烦道:“行了,你有伤,坐着回话吧。”

    孟天郊虚让了几句,不客气地坐在了圈椅上。

    他说:“臣奉命出使幽州,日查夜查,倒是有些收获。李都督留着谢将军,怕是为了谢家祖传的兵符。”

    这样直白的话,倒没有让檀侯动太多怒。

    毕竟如今山河破碎,群雄逐鹿,凡有些头脸、能盘踞一方的,谁人没有野心。

    可要看野心到什么地步,敢做到什么地步。

    李崇润面带愠色,狠剜了孟天郊一眼,朝檀侯稽首:“不敢有隐瞒,那是个硬骨头,酷刑使尽,可至今无所获。”

    这话檀侯倒是相信。

    他见识过谢氏的刚烈,若非如此刚烈,也许结局还不必那么惨烈。

    但这话又转向了一个奇怪的方向。

    若韦缨徽是为报仇而来,那她怎么会和一个对自己兄长使酷刑的男人合作?

    孟天郊的话,看来谢世渊在幽州也没什么好日子过。

    檀侯只觉一团乱麻,瞥向缨徽,命令:“你说。”

    缨徽像被吓破了胆儿,跪在地上,身体瑟瑟发抖,断断续续地说:“是……是王都督,我……我与他在定州时便相识。当年我能被京兆韦氏寻回,还是王都督的手笔。他……他说服阿耶将我送去幽州,为……为得就是以后徐徐图之。”

    她唯恐檀侯不信,敢在范炎辩驳前继续胡诌:“他……他说不能……不能让君侯相信十三殿下,非要说那兜鍪有古怪。不……不然若真让君侯携天子令诸侯,他……他怕是再无问鼎的时机。”

    一直看戏的萧垣摇晃十二玉骨折扇,笑说:“这怎么还有我的事?莫非我千里迢迢从西京而来,也能牵扯进这里的恩怨?”

    第47章

    今夜场景逐渐朝着诡异的方向发展,仿佛牵扯进了很多人,但是乱麻一般毫无头绪。

    忠奸难辨。

    向来精明的檀侯脸色阴沉,紧抿唇,冷冷扫视过众人。

    像在看傩戏,各自戴着面具,扮演着各自的角色。

    或无辜,或惧怕,或愤怒,都那么真实。

    必然有人在说谎。

    檀侯看向自己的智囊陈谦,陈谦捋着胡须,眉头紧皱,也给不出建言良策。

    他突然发了狠,吩咐左右护卫:“调府卫到这里,如有虚言,立即斩杀。”

    话音落地,原本针锋相对的王玄庄和范炎都安静了。

    不光他们,其余朝官的神情也变得复杂。

    与其说恐惧,倒不如说心凉多一些。

    都是追随其戎马倥偬的战将,各自身上都有伤疤,却因一点点未能分解的疑窦就要喊打喊杀。

    范炎心中惶惶,习惯性地想要去摸腰间佩剑,却触了空,猛然想起,侯府守卫森严,在来宴席前就卸了剑。

    打破这样持续寂静的是陈谦派去后院调查的护卫。

    他们带来了一个身着鹅黄舞裙的女子。

    她头发蓬乱,衣衫撕裂,绫衣略微敞开,露出的脖颈上遍布血痕,像是遭受了一场刑讯。

    缨徽认出了她,正是今晨与自己搭过话的舞姬。

    她跪在云阶下,断断续续地招供。

    “那毒药是混在脂粉瓷钵中带进来的,是……是……”未来得及说完,她便浑身抽搐,口溢白沫  ,当堂晕厥过去。

    护卫们忙上前扒开她的嘴,却已然来不及,女子已经毒发身亡。

    檀侯看着这场闹剧,蓦得,冷冷说:“倒是个烈性的。”

    人证亡故,只有摆出证据。

    护卫道:“派人去康平坊查了底细,此女祖籍定州,其三年前来檀州谋生。家中已无亲眷,派去搜查康平坊的人说,在她寝阁里发现了不菲的金银。”

    随即有人呈上来,十几只金锞子,成箱的银锭,绝非一个藉藉无名的舞姬能挣下的。

    殿前再度陷入死寂。

    望着这些很有指向性的证据,缨徽竭力忍住不去看苏纭卿。虽然这个局里攒聚了英豪,各有各的手段,但缨徽的直觉告诉她,这个暗桩就是苏纭卿埋下的。

    从很早很早的时候,他就在谋划着要给谢家人复仇,他的仇敌不光是檀侯,还有这个残害忠良的定州都督范炎。

    在安静中,苏纭卿提了茶壶,若无其事地走上云阶,给檀侯斟满茶水。

    而后,便像个堂倌,侍立在他身侧。

    范炎很快意识到,当前的局面对自己十分不利。

    真是奇怪,这个十三殿下都跳了出来,就连一直与幽州不对付的孟天郊所陈述的话都是对李崇润有利的。

    莫不是他们全都联合到了一起。

    他被这个猜测骇了一跳,越品咂越觉得有理,指着李崇润冲檀侯道:“这是个阴谋!从王玄庄献降开始!哦不,从李崇润来幽州祝寿开始!他为什么去年不来?因为那时筹备不充分。他这样的人是不可能眼睁睁来自投罗网的,定是有后招。这些人就是他的后招。”

    李崇润轻哼。

    陈谦转向他,混浊的双目中精光内蕴,发问:“李都督就不为自己辩解吗?”

    李崇润反问:“这等荒谬之言有何可辩解?依照他的话,莫不是君侯府内外竟都是我的人吗?我都不敢想自己竟有如此神通。”

    是了,这黄口小儿登位尚不足一年,后院屡屡起火,众所目睹。如何有本事插手千里之外的檀州内政?

    莫非有同党?

    陈谦看看孟天郊,一时想不通,为什么呢?

    眼见这老狐狸沉思,王玄庄装出沉不住气的样儿,上前嚷道:“铁证当前,难怪范都督一上来就攀咬我,合着找替罪羊来了。”

    范炎怒道:“你这条狗又跳出来做什么?这里面是你能置喙的。”

    王玄庄不着痕迹地移步,刚好站在檀侯的鎏金座正前方,拍打范炎的胳膊,激烈道:“咱们都是爷们,敢作敢当,你算什么东西!”

    范炎直觉一股酸痛顺着胳膊的筋脉四散袭去,他捂着胳膊,双目几欲喷火,阔步上前逼问:“君侯面前,你竟敢出手暗算!”

    王玄庄装模作样后退,满面仓惶,逼近檀侯的坐席,一边退一边喊:“救命!护驾!拓跋护卫,保护君侯!”

    拓跋俦拔剑向前几步,想要挡住他们,以防冷不丁冒出的暗箭。

    他离檀侯稍稍远了一些。

    此时,众人都离得较远,唯有受审问的缨徽和伺候茶水的苏纭卿在檀侯身边。

    电光石火之间,苏纭卿冲了上去,从手腕间拔出银刃,扎向檀侯的脖子。

    缨徽知道胜负在此一刻,不管王玄庄如何胡搅蛮缠、混淆视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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