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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巫文学www.nw8.cc提供的《我修无情道》 30-40(第3/18页)
虞洲不熟练,动作很缓,恍惚间叫戚棠错觉温柔,直到勺子磕碰到牙齿。
戚棠抿唇,被呛到:“……咳。”
虞洲目光一顿,心知有些事……果然还是不擅长。
她将碗与勺子搁在一旁桌子上,极平淡的转移话题:“再睡会儿吧,才过三更。”
胡凭说过,醒来就无碍。
虞洲的声音一如既往,音色铺陈疏离,冷淡至极。
戚棠眨眨眼睛,她想她已经睡很久了。
她什么都不知道,仅是模模糊糊有这个概念,她似乎睡了很久很久。
醒来的时候恍若隔世,似乎做了好几度春秋的梦,在隔世见着虞洲。
“睡不着……”戚棠缓缓抽气,哑着声音,她咳了两声,咽喉带着驱不散的血腥气,低低道:“……疼。”
“好、疼。”
真就一字一顿。
疼字像是牵连眼泪的开关,戚棠一说疼就泪眼婆娑。
躺着是个特别容易掉泪的姿势,明明只一点点泪意,泪珠却顷刻从眼角掉落。
话里都是委屈,虞洲能说什么,当下一动未动,明明觉得是她自找,是她执意放走黑熊,此刻却泛上一点不合时宜的心疼。
对娇生惯养的小阁主来说,也许他是飞来横祸。
虞洲眸光落在戚棠隐约发红的眼尾之上,觉得她哭得……到也算坚强,比想着中呜呜唧唧、鼻涕眼泪乱流什么的好看很多。
戚棠眼巴巴的等不到安慰,就真的很坚强的侧头,将没入发间的泪用软枕蹭干,抽抽鼻子。
小阁主看上去似乎需要人哄哄,但是虞洲不会。
她会杀人,能手段狠辣无情,要多残忍有多残忍,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却在此刻微妙的有些手足无措。
虞洲指尖一蜷,伸手试探性的抚抚戚棠的被角,胳膊是肉眼可观的僵硬。
她不是什么心肠柔软的人,也不是个擅长释放善意的人,抚了两下就罢了,还颇为嫌弃自己。
烛火晃了晃。
戚棠半眯着眼,察觉到了身侧近乎安抚意义的触碰。
虞洲隔着被褥,生疏而又别扭。
戚棠心底轻轻蜷起,忽而觉得烛火晃眼,于是乖乖阖上眼睫。
她知道她们相顾无言,两厢对视反而会落尴尬局面。
她没力气找话题了。
“……多谢。”
沉默很久,戚棠这样说,尾音被压得极低,低到虞洲快要听不清了。
被褥盖住戚棠下半张脸,乖圆的眼弧和浓长的眼睫,密密投下阴影。
虞洲没回话,只是坐回原位,如之前一般守着戚棠。
***
天光大亮时,虞洲通传小阁主苏醒的消息。
胡凭起身走了几步,似乎着急看看,半晌还是止步于门口,叫虞洲好好照顾戚棠,仅此而已。
虞洲拱手退下时,听见胡凭叹了一口气。
再过一些时辰,门开时,酒酒跑了进来,她冒失而欢喜,整张脸是一副喜极而泣的表情,腰间与虞洲相同的盘结一晃一晃。
戚棠被随门而入的风吹了个寒噤,虞洲离开的脚步一顿,转身为她掖好被角,然后才缓缓退出屋内。
和酒酒擦肩而过,她停在门口,回身阖上房门,听见了最后一句话。
微弱而低哑,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却像敲了她心脏一下。
柔软而锋利。
屋里,戚棠被酒酒扶起,她腰后垫着软枕,眼眸有些明亮:“……灰奴,在吗?”
酒酒明显一顿,她都不忍心说实话。
戚棠见此就懂了,并不需要她的回答,有些问题答案明晰,不用问也能知道。
只是心底仍有一点可以称之为愚蠢的天真。
酒酒心里骂灰奴狼心狗肺,忍不住气道:“小姐姐就不该对他心存不忍。”
灰奴跑了就不回来,任小阁主为他所累,受了那样大的苦!
戚棠说不失望是假的,却又隐隐觉得他这样做才对,抿唇:“是我信他,若被辜负,也算做活该。”
是她信错,合该付出代价。
她说的洒脱极了,心底却像落入溺水,窒息又逼仄。
酒酒愤愤不平,欲再说些什么,戚棠却不忍心再听,佯装摸摸肚子道:“酒酒,我饿了,去给我弄些吃的好不好?”
她眼睛一眨一眨,唇畔弯弯,语气还是很软。
酒酒每日都煲粥煲汤,戚棠今日醒了她却忘了,眼下拍拍自己的脑袋瓜道:“忘了!小姐等着,我这就去!”
酒酒出门跟阵风似的,却在门口碰见了未离开的虞洲。
虞洲一身白衣,面色如玉,透疏离冷淡,而又极致温和。
酒酒即使再防备,此刻也只叫虞洲再好好看着戚棠。
虞洲看着酒酒走得急匆匆的背影,伸手碰门板又垂手放下,终归还是没进屋,只是站在门口。
屋里的戚棠藏着浓稠到要淌出来的难过,慢慢翻出她塞于枕下的小哨子——灰奴给她的哨子。
被带走的时候她仓促塞下的,生怕……有人查出这哨子与灰奴有关系。
哨子小小的,通体温润晶莹,戚棠摸了摸,指腹摸至哨子底部刻有繁复的花纹,细细看来是个更小的“棠”字。
是灰奴特意留给她的,很明显。
戚棠将哨子攥在掌心,很紧很紧,手心的软肉发红留印,深到要刮破皮肉。
“骗子!”
她浑身都疼,她第一次被鞭笞。戚棠眼睑滴下泪来,泪意一点点模糊视野,砸在被褥上,晕开一小滩湿痕。
灰奴不在,他没有回来。
戚棠没有非要灰奴回来,她知道灰奴回来只有死路一条!
可是……
戚棠悲伤地想又何必说呢?何必口口声声说会回来?
他大可不必出言欺骗。
她垂眼看自己手臂上经久不愈的伤痕,泪眼恍惚,她似乎隐约意识到了点什么,唇瓣慢慢含住哨子,似乎想吹个音节出来……然而哨是哑哨,一声不响。
又被骗了。
戚棠难过死了,她捂住眼睛,泪意从指缝间漏下。她一向是会疼得掉眼泪的人,却再没有哪一刻抵得过此刻的心酸和委屈。
就连那日被捆在栖吾台上,也不见得如此。
她低低压抑住自己的哭腔。
虞洲听见她哭,迈动的步伐一顿,只一愣神,就听见屋里,有一下一下重物砸击,还有近似骨头碎裂的声响。
虞洲欲推门的手放下,面无表情的垂眼。
戚棠用砚台砸碎了那个哨子,碎片落了满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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