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修无情道: 140-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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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1章

    司南引指示的方向与漤外相反。

    她们白日赶路,夜晚休息,偶尔遇见妖族,也能路见不平,竟然也算极安逸稳妥的日子。

    戚棠仿佛知道它最终目的地。

    直到几重日子过去,荒草蔓延之境、老树凋敝,杂草横生,长到约有半人高。

    蝉鸣嘶哑、鸟雀惊起。

    她站在那块石碑前抬头,墨迹尽褪却仍然透出原先的笔画——

    平镇。

    戚棠便是笑也难、漠然也难,她叹了口气,心里却松了一阵,她心道果然如此。

    早在预期之中。

    林琅同他那句似叮咛如幻觉的话——

    余光里,虞洲再未上前。

    此处原先是算在扶春的范围内的,宗门应当庇护一隅百姓,这是心照不宣的规矩,受百姓一点拥戴,便当尽修士之责。

    此处便是扶春之下,她曾短暂驻留过的小镇,而今已然废弃了,却不知废弃前经历了什么。

    虞洲却仿佛被定身一般,停在原地。

    戚棠走了两步回身看她,又回去戳戳她:“怎么了?”

    虞洲垂下眼,眸色黯然道:“没事。”

    这几日轻松,戚棠多了些生气,看上去仿佛有些从前旧影。

    于是虞洲短暂忘了。

    忘了横亘在此间的一切问题。

    这里于她们而言,实在特殊。

    戚棠许久不来,却记得这棵高耸的老树,和彼时爱吃糖的小姑娘。

    这是第一次,重走这条路。

    她自下山后,再未回过扶春,便死在了这一道。

    “走吧。”

    她没再多看,只是自顾自穿行过整座空镇。其间偶尔猎风簌簌。

    虞洲将横生的枝杈挡掉。扶春已然成了荒山一座,原先的小径已被杂草覆盖。

    昔日过往,如云烟散。

    近乡情怯,悔又上心头,甚至发疼。

    戚棠叹了口气,不自主摸了摸心口,真是无法不叹气的处境。

    那时醒来、痛苦似乎雾蒙蒙的,而今近在眼前,才有些剖开心肝的痛苦。

    觉察她苦楚,虞洲便偏头望她——

    “若阿棠再不回此处,你也无需与她多言。”

    “你知道她,性子良善,莫要、莫要怪她,将不属于她的过错都归咎于她。”

    唐书温言款款,尤在耳畔。

    身死债消。

    也只得如此。

    虞洲掀眼,目光虚焦,似有如无的落在空荡荡的尘土上。

    戚棠见她一副隐而不发、心事重重的模样,问:“怎么了。”

    虞洲摇摇头。

    那日并未陪同在戚棠身侧时,她在山上,见了戚阁主夫妇最后一面,受了他们的请求——

    “你会爱护她的,对吧?”

    怜语哀哀,似有托孤之意,用的字眼却是爱护。

    虞洲眸色骤然一沉,可她无暇顾及其他。

    “我知你怨恨难消,”唐书平静道,“古遗之族,擅测天意,你与阿棠宿命纠葛,紫线重重,她说是非此即彼的宿敌,并且有几世怨念累积,如此之复杂,我原本不太明白。”

    那位实在是古遗族中,不太精通此道的,只是这二位命格明显,哪怕是瞎子也能一眼看出其中。

    唐书声音悠然缓慢,自带一种奇特的腔调:“我少时读书曾有不解,那本禁书中有提漤外,苦海杀戮之地,之中溯回镜照前尘、续往事,生者萌死志、死者动杀意。我想问的是,你是否曾在茫茫之中、见过镜中自己。”

    戚棠同她像,一双眼、温情着瞧人时,便如潭深泉,明净却幽幽深邃。

    虞洲一顿,全部意识又被拉扯至此,戚棠原本抬头看看天地、老树,又转身见虞洲一副魂不附体模样,凑近了对进虞洲的目光。

    确是目光相对,看清瞳孔中彼此的模样。

    虞洲一顿。

    戚棠问:“……你看上去似乎比我,更不舍此处?”

    虞洲不置可否。

    不知为何,午夜梦回时,也会来此。

    戚棠最可爱、最纯粹、最赤诚之时,尽数在这里了。

    戚棠尚在鬼蜮时,每年清明寒食,虞洲都回来此敬上三炷香,替戚棠,也替她。

    此处无碑无冢,戚烈二人也不想立。

    活过一遭已然足够,死后便是将他二人忘了也好。

    为数不多的无私尽数给了戚棠,剩下的自私,也留给了戚棠。

    火色滔天,扶春一切化为乌有,连带着戚棠能睹物思人的物什也付之一炬,好似如此这边便能抹消她踏着尸山血海的污浊过去。

    没人问她愿不愿意。

    虞洲去鬼蜮见过戚烈,她试探性的,无论如何也无法劝阻一二,于是那日的戚棠又浮现在她眼前,满身黑雾、如镣铐,是罪人的惩罚——

    唐书是登时,便如一阵雾似的散了。

    而鬼域沉霄之中,凌绸已然到最后一步。

    她诚然不负人所期待,对即将所行之事胸有成竹。

    她自修为猛跌之后,便无师自通的医道,尤其擅长使用一些诡谲药方,听上去像谋害人命、还与之有深仇大恨。

    鬼卒颤巍巍地递上渡河水。

    凌绸道:“乖了。”

    鬼卒那张青白交杂的脸竟然笑了——

    凌绸一下木着脸:“……别笑了。”笑起来像找到替死鬼似的。

    晏池盘腿坐在阵眼处,他的三魂六魄都被抽出温养,如今看上去稳定很多。

    凌绸想,早知道她这行有天赋。

    她就、就字后面说不出口,仅靠这样是报不了仇的,而她若为医者、却要满手血腥,只怕道心受损,一路也走不到头——她从来也不无辜。

    如今前尘尽销,她到处捞人命,不知道算不算积德行善。

    “衡中君,”凌绸道,“你可要、快些醒过来。”

    她语气轻松,掌心却被冷汗浸透。

    鬼卒认真看着,看也看不懂,护法也护不好。

    事到如今,凌绸猛然惊觉,他们这几个人,几乎都算各种意义上的众叛亲离、孑然一身。

    直到门被砰的一声踹开,连带着几只鬼卒一道飞进了鬼蜮沉霄。

    凌绸不满。

    她素来淡淡的,眼下是真的浮现几许恼怒,来着一身红衣,可不正是檀如意。

    她嚣张而颐指气使道:“你不许救他。”

    凌绸彬彬有礼道:“鬼蜮沉霄大门敞开、迎四方人,来者皆是客,你何必踹门?”

    檀如意理所当然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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