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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巫文学www.nw8.cc提供的《藏玉骨》 30-40(第14/14页)
这敬酒之举便就此而终,唯剩坐于桌案一角的邵雨兰无人相敬。
本是柔白的容色掠过一丝铁青,似是难堪至极,高低贵贱之分显而易见。
桌上玉盘珍馐悠缓地映入冷眸,楚扶晏忽地了然在心,意有所指般微垂眼眸,轻道着许久前便想知的事。
“王妃一直未说过喜爱的菜肴,今时一瞧,便都明白了。”
杨宛潼闻语婉然一笑,抬手将几盘佳肴移至他眼前,悄声掩唇着:“那可不,这几道菜都是玉仪儿时最喜爱的。”
儿时喜爱的……
默然僵住了身,似从未在意过所喜肴膳,温玉仪只觉羞惭。
这一趟回了温宅,更像自取其祸,怎地不知不觉,便将一切往昔展于大人眼前,被他桩桩件件地得知。
她无言埋头用起膳来,心头涌着万般异样之绪,总觉着这些私己之密是不该让他知晓的。
连楼栩都不曾耳闻之事,他又怎能知得一清二楚……
原先就时常觉着,自己被他看了穿,如今一来,是丝毫秘密都不会有了。
而她却对他……依旧毫无所知。
膳堂不知几时唯剩了动筷声,膳桌周围似被肃穆之息笼罩。
几人各怀着心事,其中当属邵雨兰最是为难。
似乎终是按捺不住,难得迎见楚大人来了温府,邵雨兰眼见此威凛之影一一敬酒而过,却偏是将自己遗漏。
可论主客与君臣之系,又不得不行酒礼。
不情不愿地直立起身,邵雨兰轻抚小腹,只手抬起斟满茶水的杯盏,半晌吐了言:“贱妾有孕在身,不便饮酒,只能以茶代酒敬楚大人一杯。”
“仅是一口清茶便想将本王打发?”
楚扶晏冷目而望,眉心稍拢,未有一星半点回应之意。
玉额渗出丝许冷汗,邵雨兰无措般瞧向闭口不作声的温煊,便知自己已无处可倚靠,孤立无援地回着话语:“贱妾绝非有得罪之意,实在是……”
“以茶水相敬并非不可,只是论这高低贵贱,妾室是不可同桌而席。”沉声道得清晰,嗓音缓然转冷,此道清肃随即瞥望温煊,使其心惊胆寒。
“不知此规矩……温大人之妾可知晓?”
求援未果,转眸又一望大夫人,邵雨兰压低了语调,可怜楚楚地轻声问道:“贱妾能一同用膳,全是温大人授的意。加之杨姐姐也好意相邀……盛情难却,贱妾是不得已才坐上了堂桌。”
“杨姐姐,妹妹说得可对?”
然而杨宛潼未回答,也未止手中的动筷之举,眸色柔婉,带了几许浅淡疏离,这便使得伫立的女子更是难堪。
从未像这般给娘亲攒足颜面,温玉仪好不痛快,唯见这侍妾惊慌得似要落下泪来。
想必父亲是再不敢欺辱娘亲一分一毫了。
那被烫伤的手腕由纱布遮掩,藏于案桌下,她微微凝目,至此终为娘亲撑门拄户。
“母亲绝非胆小怕事之人,本宫亦是。”她勾唇盈盈作笑,为这场戏码说出最终一语,言道时还不忘将余光落于大人身上。
“将来母亲有本宫与楚大人撑腰,免得被一些贫贱骄人气坏了身子。”
眉间冷意又凝结了几般,楚扶晏随声附和,对她所语认同不已:“败坏家风事小,传笑四方,辱了温氏名望为大。”
“陷温大人于不义者,本王不姑息。”
此后又陷入死寂里。
堂内之人想快些散了家宴,邵雨兰更是如坐针毡,良晌拿不稳碗筷,颤颤巍巍地用完这一午膳。
在心底悔了千百回,这侧室早知是这局面,便无论如何也不会来了。
园中花木交错生姿,绿意盎然依旧,偶闻几声虫鸣响于石径边,云缝日光投落着二道人影。
杏眸时不时垂落而下,凝望起小径上的淡影,温玉仪端步与大人并肩而行,不觉又慢下一步。
可身旁之人却也慢了步调,她垂目跟着,忆起用膳时的景象,快意翻涌不休。
疏帘轻卷,回于闺房之中,待阖紧了房门,她才叹落一息,对他言上一谢:“今日多谢大人了。”
楚扶晏随性地在案几旁撩袍而坐,低望壶中凉透的清茶,将壶盖淡然盖了回:“仅仅附和了几语,何需言谢。”
婉笑着端过壶盏,递至正于房外待命的剪雪,她再阖轩门,千恩万谢似的恭拜着。
“此番家宴过后,应无人敢再对母亲冷语相向……算是大人的功劳。”
“论功行赏,赏赐是什么?”
岂料他蓦然抬眸,极为正色地问道。
赏赐?
他已权势无上,在朝堂上可呼风唤雨,此刻向她这苟且偷安的深闺女子问起赏赐来,她有何物可给的……
凝眉细细深思了起来,温玉仪转目四望,目光不禁停至衣榻柜下,眸色微亮,而后翻箱倒柜地似寻起了何等物件。
他本想让此道娇姝以美色作偿,又或是顺口而说,根本未真想将她刁难。
可这玲珑娇躯似鸟雀般缩至壁角,温婉之下使着一股劲儿。
楚扶晏想去搭力,便见那物什已被拖出。
竟是两坛未曾开封的酒。
抬袖轻抚过额上轻汗微痕,温玉仪捧起一酒坛,眸光谨慎地飘向窗外:“大人可想小酌几杯?这是我偷藏的酒。”
“偷藏?”
他不明所以,静观着被捧于她怀里的坛罐,随后也朝房外瞧去。
悄然抬指噤着声,她轻敛视线,又从柜中拿出几只酒盏,稳然将清酒倒入杯中:“身为女儿家,父亲不让饮酒。”
“这酒可比那膳桌上的要香醇许多,我还未与他人共饮过。”
末了,她轻语上一言,像是为适才的威慑之举道着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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