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玉骨: 7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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臾,才惊觉他是在冷声逼问。

    而话里所道的,是适才因挡下他长剑,负伤惨重的楼栩。

    被困王府之际,大人显然是对陛下起了杀心,楼栩屡次三番听命陛下行事,他定是想连同那皇城使一并杀了。

    那一剑使楼栩心脉受损,性命垂危,当真不知晓可否能度过这场劫难。

    温玉仪回望伤痕累累的清影,臂上鲜血还不止而流,心下阵阵发颤。

    可她又觉他正于气头上,索性仍作沉默,良久不回言,环抱着双膝,向他静默观望。

    此姝色未作回应,楚扶晏更是烦乱,眸中冷意再降了几度,讽笑着再道:“你若心疼了,大可与我撇清干系,求陛下开恩,再去看望他几回。”

    “他那伤势应是不可痊愈了……”

    一想长剑刺入的可是那人的心口,他低低一笑,洞悉着她微变的神色。

    似乎对于未卜的前路,他更是在意她所想。

    她仍旧双瞳无澜,平静似水,楚扶晏冷冷哼笑,顿足摆弄起牢内的几粒石子:“你此刻反悔还来得及,向那昏君禀明投靠之意,再将我刺上一剑以示忠心,方可得一条生路。”

    “不说话,是被我说中了?”

    他抬声再追问,似想从她的口中听出什么,既期许又畏怯,还带了稍许阴戾之息。

    仿佛她若说出对那皇城使还留有情思,他就将她彻底毁尽。

    因她只能被他占有。

    温玉仪垂目缩向墙角,像是太寒冷,从容地裹紧了氅衣:“他受了重伤,大人这般快活?”

    “那是自然,我早就想杀他了……”顺势走了近,他居高临下地望了少时,想替她挡下丝许凉风,却差强人意。

    “他听命于李杸,还为昏君挡剑,这该是他受的。”

    兴许被威势震吓了住,娇弱玉姿小心翼翼地蜷缩着,楚扶晏徐缓地坐于她身侧,扬声再问:“你害怕了?费尽心机来寻我,现在才知我是十恶不赦之人,悔之不及了?”

    心觉身旁的人听不着回语,怕是会喋喋不休地问,她欲轻启丹唇,眸光轻掠时,见汩汩而流的鲜血太是刺目,便徒手撕下一条衣布,垂眸默声地为之包扎伤口。

    他愕然俯视,望不清女子垂下的容颜,只感受着她正纤悉不苟地行着一举一动。

    温和得如同不经意拂过的微风。

    “你……”

    道出的狠厉之言霎时冰解云散,徒然生起的阴鸷之色也渺无影踪。

    楚扶晏忽地止了思索,目光移不到别处去,皆落于皎姿上。

    想起入牢后强横问出的每一言,他便顿感自疚。她分明是为他来的,又如何会因楼栩受了重伤而对他生恨……

    终究是他多虑了。

    温玉仪却如风过耳,小心谨慎地处理着伤势,似想到了何事,从容道:“我方才是作戏给他们看的,胡言乱语了几句,阿晏莫当真了。”

    胡言乱语?她

    说得情深意切,竟是胡言……掩不住错愕之绪,他闻语犹如坠入悬崖,眸底静潭似起了剧烈跌宕。

    “嗯。”他只低声回了一字。

    万千思绪在顷刻间莫名炸了开,真情假意不敢深究,也未敢深想她是何意。

    而后这间牢房又陷于寂静里,似是不知再能说上什么,亦或是不知该从何说起……

    气氛变得古怪起来。

    第75章

    牢中气氛出奇地古怪,猜不出大人在想着什么,她道得薄情,大人也只哼了声。

    她轻缓抬眸,羞然挽上包扎好的臂膀,不顾锦袍上沾满的血渍,惬意得不像身处牢狱中。

    “你为何忽然回京……”

    楚扶晏缓声轻问,云袖轻扬,极为生疏地将她轻拥入怀。

    她为何忽然冒死回京,为何欲和他一同入狱,为何使得浑身解数来寻他,他想听她说来意……

    承欢多回,却从未像这般安静地互诉情意,晟陵偷香时离得仓促,他未来得及理清二人之间的相思情。

    曾有瞬息觉着她许在说笑,可她回了京城,回至他身边,还愿共赴生死……应是喜欢他的吧。

    他喜不自胜,觉眼下如梦如幻,极是难以置信。娇影真切待于怀中,痛意也真切遍布全身,他不禁紧拥,懊悔起方才心急言道了恶言冷语。

    杏眸徐徐抬望,凝出一抹落英浅笑,她眸中含泪,半晌才浅道着:“我想回来看看母亲,再瞧瞧曾经只手遮天的楚大人有着何等狼狈样……”

    “我那母亲已不指望温宰相能相护,能依靠的唯有我这个女儿……”温玉仪细声而言,莫名想起这一月被困茅房所受的苦楚,两行清泪应声而落,欲将他的铁石之心都要哭碎了。

    “而我唯能靠大人……等大人东山再起时,可否多照拂些母亲?”

    字字句句不离利益,她好似是真为利用他而来。

    他见势心一冷,低望怀内娇女,玉软花柔地蹭着素怀,对他透出的疏冷满不在乎。

    罢了,成此局面,她已是他的,还顾念情意,顾念她是否心悦作甚。

    “疼吗?”

    长指轻触桃面上未消的红痕,方才温煊那一掌当真是直打在他心上。

    楚扶晏微阖眼眸,良晌指尖上移至女子后颈,几近轻柔地将她安抚。

    而此刻他却连帮她上药都心余力绌,牢狱森冷阴潮,只能予她微许暖意。

    可她真就想得云淡风轻,温婉眸光落于被斑驳血迹染尽的庄严锦袍上,谈笑自若般回道。

    “与大人的比起来,这已是微不足道的伤。”

    曾在晟陵城郊外拾得的花簪忽窜入思绪里,温玉仪忽而笑得明灿,歪起头来朝他示意着发髻上的簪子。

    她疑惑了许久,为何他会命人复刻一支发簪,却仅是藏着,连赠她之举都不曾有……

    思来想去,她便在回京的路上有了答案。

    这位位极人臣的楚大人,一直以来想弥补她初来王府时遭受的冷遇。那断裂的花簪他牢记于心,却碍于颜面,碍于不知她心意,才迟迟未送出。

    她浅晃着脑袋,满面春风地问着,桃颜神采奕奕:“这花簪我戴着好看吗?我可喜欢了!”

    经她提醒,他才看向墨发上的那支桃花簪。

    与她温柔相映,又不失一分娇丽,给她戴着,煞是美艳,直令他颤动着心神。

    “好看,”楚扶晏恍然而答,见花簪因适才所闹有些歪斜,抬手将之取下,再为她重新戴上,“不论戴怎样的发簪,玉仪都好看。”

    “夫君觉得赏心悦目,我便一直戴着。”

    至此便不说破,她躺回冷雪之怀,目光顺壁墙向上挪移,停于狭小的铁窗。

    他低笑了几声,带有一贯的阴冷和孤傲,笑意逐渐肆意张狂,口中缓缓轻言。

    “你终于是我的了……”

    作戏也好,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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