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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巫文学www.nw8.cc提供的《春光错位[娱乐圈]》 20-30(第6/19页)
到半夜。
他的成绩一直很好,一本稳扎稳打,冲一冲还有机会读重点大学,这也是他每每触犯校规学校却一直容忍他的原因。
李金银问他,以后想做什么工作,娄泽说没想过。
那天两人在饭桌上聊起这个话题,而后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默,因为高考就意味着分别,娄泽会去到这个国家的任何一个地方,而李金银则要留在狭小的宜海度过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一年时光。
最后李金银安静地收拾了碗筷,对心事重重的娄泽道:“以前没想过,现在可以想想了。”
娄泽抬眼看她,却只来得及看到她纤细的背影。
转眼进入寒假,整个高三年级组织进行两周的假期补课,李金银在学校里找到一个兼职——千禧年将至,市里教育局举办新年汇演,学校要代表县城出一个节目,于是抽调了低年级的老师组成临时艺术团。
负责排节目的音乐老师是个刚从省艺校毕业的年轻人,知道李金银家里的情况,就让她每逢排练日来帮忙打扫音乐教室,虽然给的钱不多,但是各科的老师都在,可以借这个机会开开小灶。
李金银答应了,因为音乐教室与高三楼就隔着一个操场,有时她会坐在操场边自习,娄泽就在远处的某扇窗后。
补课的最后几天,高三进行了一次模拟考,根据模拟考的成绩让所有考生上报自己的目标学校,不公开,仅作为老师们的参考。
娄泽拿着拟志愿单回家的时候没有避开李金银,李金银也没问他要填哪所学校。
填哪里都一样,无法见面的话,多少公里的距离都没有差别。
喻氤认为李金银是这么想的,可是当蓓蓓饰演的蒋梦拦在闻勉身前奋力劝说他将志愿从省城大学改为几千公里外的海事大学,她感到脑中数日来紧绷的弦正
在被蚕食。
她站在教室前门拐角,扮演着这幕戏的背景板,听着蒋梦气急败坏地往外吐台词。
“娄泽,你的成绩报省大有多屈才你知道吗?”
“究竟为什么呀?你不是想报航海专业吗?大连的海事大学是最好的航海大学,省大根本比不上!如果是钱的问题,我家可以资助你,你就听我姑母的争取一下吧!她是你的老师她能害你吗?”
“你非要报省大是不是因为李金银?为了离得近一点好回来看她?你是不是有病啊!”
“你是她的什么人,你没有义务为她放弃你的人生!难不成你还能照顾她一辈子吗?”
好的,到这里该转身离开了,喻氤按照调度逃出画幅,不大的画外空间挤满了人,听蓓蓓一声大过一声的争论,没等她演完孟竖喊停:“情绪太激烈,重来。”
于是喻氤回到原位,充当过肩镜的前景,在那之后又拍了数条闻勉和蓓蓓的正反打镜头。
相同的对话一遍遍重复,仿佛在进行一个不断读取的游戏副本,所有熟悉的面孔都变成没有智慧的机械生物,只有她被困在其中,困在李金银的人生里。
喻氤站在人群的最后,长大嘴巴呼吸,进入身体的氧气稀薄得让人怀疑是否处于真实。
等到孟竖终于肯点头,她顾不上其他人的目光,健步如飞地冲出教学楼。
操场上几个摄影组的年轻人正在安装滑轨,见到她独自跑出来还愣愣地问上面是不是结束了,喻氤胡乱应了两声,他们赶忙加快动作。
周湘和秋秋发觉她的不对劲,率先追了出来,后脚剧组的人也陆续搬着东西转移下来,眼看着孟竖和闻勉、蓓蓓等人走出楼梯,周湘只来得及拉住喻氤往旁边避了避。
“怎么回事?”
喻氤低语:“我没事。”
她可不像没事的样子,周湘瞅一眼正在架滑轨的机位,“有问题别憋着,跟我说,我去解决。”
“真没事!”
周湘扶着她的手收了回来,喻氤顿了顿,缓和了语气,朝拍摄场地走去。
“抱歉,准备开拍了,我先过去。”
操场上滑轨铺了四五节,为接下来的长镜头做准备,孟竖上下打量她,关心了一句:“身体不舒服?”
喻氤说没有,他便不再问。
《铁锈》拍到中后旬他很少再给喻氤和闻勉讲戏,划定了两人在镜头里的活动范围便让开机看看效果。
场上清空,喻氤独自站在高三教学楼下,仰头看闻勉的身影从台阶尽头出现,看他一步步靠近,直到在自己面前站定,根本看不出他刚刚被人指着鼻子骂有病。
他缩缩脖子,冷峻的脸向她绽开一个笑容,“今天好冷啊,快走,小花,我们回家。”
喻氤嘴唇颤了颤,按照剧本,她应该假装没听到娄泽和蒋梦的谈话,然后任性的以自己不喜欢为由要求他远离蒋梦,借此继续享用他对她的好。
可是此刻望着闻勉晶亮的笑眼,她发现自己竟然在愤怒,一种名为背叛的怒火,从胸口夺路而上,燎得她的理智寸草不生。
头一次,喻氤与李金银达到了完全的共鸣——为什么要对其他女人笑?先对她好的人明明是他不是吗?为什么招惹了她还要看向其他人?
短短几秒,她的五脏六腑不断的崩坏重组,耳边由远及近出现模糊的幻听,她听见李金银用自己的声音对她说:
惩罚他吧,谁让他想离你远去呢。
搞砸一切吧,这样就不会更糟了。
于是她居高临下地望着闻勉,说出与剧本毫不相干的台词:“你背我回去吧。”
闻勉反应很快地接上她的改动,上前一步想揽住她,“我和蒋梦……你都听见了。”
喻氤却猛地打开他的手,火辣辣的疼痛在一道响亮的拍击声后漫开,镜头中闻勉的手背肉眼可见地红起来。
闻勉径直与她对视,嘴角笑意平了下去。
喻氤不做多余的表情,眼中雷暴酝酿,重复道:“我让你背我。”
秋秋捂住抽气的嘴,周湘震惊之余迅速扫向监视器后的孟竖,此时太阳还没下山,对方墨镜遮住半张脸,露出一双紧皱的眉头,一看就不是好脸色。
在他旁边坐着的蓓蓓瞪圆了眼,周湘眼镜度数清晰,读懂了她的唇语——“喻氤被鬼附身了?”
离奇的是,面对这么离谱的擅自改戏,孟竖虽然明显不满意,但并未叫停,大约是想看看他们要演什么东西,周湘稍稍松了口气,只要孟竖没立刻发飙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她屏住呼吸重新看向场中,闻勉在非常短暂的凝滞后,顺从地蹲下身,周湘注意到他的动作十分不合常理,正常人要蹲下背人一定是边转身边蹲,但闻勉是先面朝喻氤矮下身,然后才看着她背过去。
就像在……
就像在向一个人下跪。
喻氤见闻勉读懂了她的戏,心里萌生出荒谬的酸楚来。
他弯曲的背脊是臣服的姿态,因为娄泽不论何时都会无条件地对李金银低头,好似他生命的意义就是照拂一朵风中的小花,所以只要是闻勉还是娄泽一天,他就会顺从作为李金银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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