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哥[种田]: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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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宝福转身继续摘桑叶,说:“进城做工了。”

    许蟠“哦”了一声,笑道:“原来你是想他了。”

    天边霞光快要融进山头,李宝福急着回家,手上动作也快,他转身说道:“还行。”

    许蟠笑了笑,说:“你想他就承认嘛,我又不会笑话你。”

    此前李宝福少跟许蟠交谈,如今看他背着娃娃,回想他跟游手好闲的薛屏过日子终有恻隐之心,说:“确实想。蟠哥你来摘桑叶吗?”

    许蟠挎着个竹篓,点了点头,李宝福看他背篓里的小女娃娃,说:“这不是薛二女儿吗?怎么又给你带?”

    许蟠说:“薛二不喜欢她,薛屏倒是喜欢,就让我带着玩。”

    薛二有好几个孩子,但只有一个儿子。李宝福苦涩一笑,在桑树上摘了几个桑葚擦干净递给那孩子。

    一岁多的小女孩懂事,接过桑葚咿咿呀呀地坐在大背篓吃了起来。

    许蟠:“你还挺喜欢小孩的。”

    两人走在地头,李宝福说:“喜欢是喜欢,但真养的话,伤神。”

    许蟠路过菜地顺手铲了几把菜叶子装腰间筐里,说:“费神吗?给她吃穿不就行了?”

    真是这样吗?

    “怎么能带云云去地里头呢?”薛屏抱着薛云义愤填膺道,“现在吃了桑葚,晚上她就不吃饭了!”

    薛家门前的那条小路上,李宝福和一脸淡定的许蟠盯着守候多时的薛屏。

    李宝福讪笑:“屏哥,我喂的,抱歉啊。”

    薛屏摆了摆手示意没事,许蟠道:“狗儿你不都让我带下地吗?”

    薛屏说:“薛狗和云云一样吗?”

    许蟠摊手道:“不都是你侄儿侄女吗?有什么不一样?”

    薛屏哼道:“就是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就是不一样!”

    眼见两人又吵起来,李宝福赶忙绕过两人回家。

    身后那薛家主屋里传来薛二媳妇问许蟠今晚吃什么的话,许蟠没应,倒是薛屏吼了句:“不会自己做啊!不做就饿死去!”

    回到家,冷锅冷灶冷清清,李宝福也没什么吃饭心思。腾出蚕沙,切桑叶喂了蚕。

    背上小背篓去后山把鸡鸭赶回家,赶鸡鸭时顺便摸了几个鸡蛋。

    待做完这一切,天已快黑完,李宝福喝了几口凉水就着晋生送的糕点、猪头肉对付两口就上床歇息。

    夜里,李宝福睡不踏实,时不时就要起来看蚕,后半夜下了大雨,还打起了雷。

    电闪雷鸣,大雨瓢泼,李宝福把晚间摘的桑叶收进屋。心里又惦念秧田,穿好蓑衣斗笠,扛着锄头提上灯笼出门。

    这雨大雷响,村里其他百姓亦被惊醒,黑漆如墨的夜空里,点点星火飘在田间。

    大雨击打在李宝福的斗笠和蓑衣上,他穿着草鞋一路小跑去看秧田。

    这发芽的谷种才撒下去,若这时候被大雨泡发,那可今年收成就全没了。且这雨太大会冲垮田埂,届时发生洪涝,这山田下去还会毁了其他作物。

    为此每次夜遇大雨,赵庄生都会披上蓑衣顶雨去瞧,只是如今这人变成了李宝福。

    雨太风也大,李宝福手里灯笼不住翻飞,内里淋了桐油的烛火却十分明亮,他抹了把脸上的水,给秧田挖好小沟排去雨水,这挖时还要注意着别把邻家田给冲了。

    李宝福站在雨里,下半身被雨水淋湿,在他脚踩进泥里时,滑腻的泥从四周挤着脚背的肉。他在田边观察许久见雨水排去正常未危害秧才又把缺口改小。

    否则田里水走光了,秧苗又得旱死。

    这看完田,李宝福又去瞧了油菜地,幸而油菜的基土高,雨水未堆。但李宝福还是放了点缺口,不然油菜被淹不好。

    回家路上,下身湿透的李宝福在不停发抖,满脑子都想快些回家。可在上一个小土坡时,李宝福踩到泥,脚底一个打滑,不甚摔了一跤。

    大半张脸埋进湿润的泥里,李宝福尝到了泥土味道,涩得很,他想起来时发觉左腿传来疼痛,他提灯笼一看,竟是摔倒时,左腿在硬石头上划拉出了一条血口子。

    沾满泥的麻布裤下,丝丝血水顺着雨水流满李宝福的腿。他深吸一口气,撕了条单衣补条绑住伤口,一瘸一拐的回了家。

    回到家,李宝福脸上全是水,他不知这是泪还是雨。浑身冷得要命,他点好炉子烧壶热水擦了身体,擦完身体,冷意淡了些。

    李宝福取来酒,浇在左腿的伤口上,那伤口有四寸来长,经雨水浸泡口肉已有些发白。

    烈酒倒下时,李宝福只觉肉似是要从骨头上剥离下来,疼得他不停嘶气。

    包扎好伤口,外面雨还在下,但已小了许多,李宝福拖着腿去看了蚕,一筐筐仔细看过,确认没病才放心。

    而后李宝福灌了个汤婆子上床睡觉,可这觉也睡不安稳,地面因下雨泛起潮湿,使屋内黏腻的厉害。

    汤婆子虽暖和却没有赵庄生在被子里的热感,李宝福只觉暖了胸前,背后又冷,暖了背后,脚又冷,周身不得劲,左腿的疼还隐隐传来。

    李宝福很想赵庄生,想着要是这时候他在,该多好。

    这般浑浑噩噩的想着,李宝福就迷糊地睡了过去。

    翌日李宝福记着蚕早早醒来,可一醒来时只觉喉咙发干,头昏脑涨,便知自己定是病了,煎了药喝下。

    自己能等,蚕不能,外面仍有小雨。李宝福煮好粥就又穿好蓑衣斗笠出门摘桑叶、看秧田。

    一路上迷迷糊糊,李宝福头晕又腿痛,差点又摔了。

    幸而昨夜起来的及时,秧田排水迅速,秧苗无碍,李宝福心里大石终于放下,拖着身体回了家。

    昨夜下了雨,蚕还没大眠,不能吃湿叶子,李宝福把才摘回来的桑叶挂在屋檐下晾干。

    而后又给蚕分盘,分好盘给它们喂昨日摘的桑叶,喂桑叶时,李宝福还撒了许多生石灰去潮湿。

    鸡鸭还在屋里,李宝福把瘸腿青头鸭放在背篓里背上,赶着鸡鸭们去了后山坡。

    做完这些,李宝福只觉脑子又重了不少,胸闷气短的,且没什么胃口,胡乱喝了一大碗粥就又抱着汤婆子睡去了。

    但没睡多久,李宝福就爬起来,跑出门将粥和昨夜吃的东西吐了个干净。胃里痉挛似得难受,吐到最后,李宝福见呕物中已有绿色胆汁,嘴里发苦,头又晕得很,他翻出补身药丸一股脑吃下继续上床睡。

    不知睡了多久,李宝福在梦里惦记着蚕,迷糊得想爬起来看蚕,却被一双强有力的大手按了回去。

    “哎呀,宝福你烧成这样就好好躺着,”李婶声音在床边响起,“蚕我给你看了,没事啊。”

    “真的吗?”李宝福睁眼却瞧不清人,只能依稀瞧着李婶的轮廓。

    “真的真的,”李婶说,“你四姐马上就带甘水村那蒲大夫来了,你先睡会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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