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露丽: 9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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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神明亮, 似乎面前就有一个玩具橱柜。不过停顿的几秒里, 她的面容又有些疑惑,大概是疑惑时间这么久,自己还记得梁瀚桢话里这些极其细微、但定格下来又十分璀璨的印象。

    “爸爸说我特别喜欢, 每次去都要看,可我是真的不记得忘记是几岁生日,他在富熹堂也给我做了个展厅——你去过,就在我写生的小花园旁边。只是后来我长大了,爸爸就把它改成了钢琴室。”

    都是些日常碎片,关于一个人的记忆也由这些碎片拼凑。

    至亲更是如此。

    梁以曦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悲伤与哀戚。

    梁瀚桢给予她的爱,于她而言,是一条宽阔又温暖的河流,至今奔腾不息。

    陈豫景不清楚梁瀚桢刚离开的那三个多月,她独自一人的生活是怎样的。

    因为陈必忠的意外介入,他同她的关系戛然而止。如果不是后来那次伦敦转机,他们之间或许再无交集——不会的,陈豫景走神想,即便那个时候的自己对她的喜欢还保持着一见钟情的尺度,但喜欢的本质就是蝴蝶效应,无论多么漫长,那场海啸终会抵达。

    有些莫名其妙地想到这里,三十六岁的陈豫景垂眼微微一笑,他觉得自己在迷信。

    在喜欢这件事上迷信,也是有点幼稚。但没办法,谁叫她是梁以曦。

    这么多年,海啸或许来过那么一次,也可能是无数次,但此时此刻,海水确实已经平息,蝴蝶也早已不见踪影。

    面前是她的脸庞。

    ——陈豫景从没在如此日常的瞬间体会到一个无比具体的事实:

    他要把她永远留在身边。

    最终成为骨骼的那种。

    “——在想什么?”

    视频里的梁以曦凑近,目光探究。

    许是很少见他在这样的时候走神,表情还颇为严肃,她不免好奇。

    陈豫景眼底笑意很深,他说:“在想我有多爱你。”

    梁以曦愣住。

    属实没想到,但他这么会说话,她也不好再问什么了。

    他总有这样的能力,不要脸也好,深情也好,通通自然又直白,好像所有与她有关的,都能成为他坦坦荡荡的爱意落脚。

    被他瞧着,梁以曦移开目光——谁像陈豫景啊,她肯定会脸红啊,真是的。

    “好吧”

    她语气埋怨:“都怪你,我都忘记说到哪了——”

    陈豫景笑:“百货大楼。”

    “哦。”梁以曦干巴巴。

    像是急于绕开眼下的黏黏糊糊,她语速快了许多:“那会都要拆,整条马路都拆了,说是要建高速,重新规划,反正蛮乱的,爸爸说市里根本管不过来。”

    “还发生过很不好的事”

    她微微停顿,思索道:“整条路都警戒了,新闻上说什么寻衅滋事三叔的腿好像就是那时候断的——印象里,有几次江秘书来家里吃饭,还和爸爸聊过那一阵”

    梁以曦皱起眉,神情认真不少。

    那个时候她年纪太小,许多事都是从大人嘴里知道。可即便听说,时隔多年,她好像还是能捕捉到当时气氛里的一丝紧绷与讳莫如深。

    陈豫景没立即说话。

    过了会,他问梁以曦:“那条路叫什么?”

    梁以曦愣了下:“什么路?”

    “原来拆掉的。”

    梁以曦说:“哦,很有名的!”

    “叫和平路。”-

    李秘书打来电话说梁涧中拒绝了见面。

    “和平路的事他说他不清楚。年头太久了。”李秘书看了眼办公桌前签文件的陈豫景。

    额头的纱布已经拆了,伤痕并不明显。

    医院全套检查下来没什么问题,第三天他就出院了。李秘书去办手续的时候,他还在电话里蒙梁小姐,说住着呢,一定住满医嘱的五天,骗梁小姐是小狗——李秘书想,梁小姐确实好骗,他们行长也确实狗。

    陈豫景头也不抬:“原话是什么?”

    李秘书眼也不眨,复述道:“你们陈行长手眼通天,这点小事来问我?我老眼昏花,记性不好。”

    陈豫景笑了下,没再说什么。

    下午孙奕明过来问他拿文件,顺便告知了陈豫景担保项目的最新进展。

    “案子太旧,细节上出入太多,得有个把月。”

    “提讯辛建科的安排还没下来,估计也有一阵。”

    陈豫景起身将文件送到他手边的沙发上,笑着道:“这么慢。”

    孙奕明抬眼觑他:“不然?”

    “当初梁瀚桢的案子,一年拖三年,最后还是和辛高勇的一起结的——现在这个,时间更久,个把月都是一切顺利的情况,不顺利的话”

    陈豫景知道他的言外之意:“不顺利会怎么样?”

    “农商行明年关咯。”孙奕明难得玩笑。

    陈豫景在他对面坐下。

    这阵子湖州黄梅,梁以曦拜托章叙清去看Ruby的那天,一整天都在下雨。她电话里和陈豫景聊到的时候,津州也阴沉沉的。

    但眼前这场雨势不是梅雨,是压了有一阵的阴云,就等着南边过来的雨汽再酝酿一波。

    两人说着话,外面已经起了雷声。

    孙奕明瞧了瞧陈豫景脸色,半晌斟酌道:“听说你把副行长撤了?”

    他这个“听说”就比较虚假——汇富银行撤下副行长的通知,内部十点一刻下,外面再晚知道,也不可能晚过十一点。

    话音刚落,陈豫景弯唇,视线从落地窗移到他脸上,语气揶揄:“我说你怎么拿了东西不走——往常多说一句都要噎死的程度,原来这次是来八卦的。”

    孙奕明:“”

    “那我得给你泡杯茶。”

    他起身真去拿茶叶。

    孙奕明有点无语。

    “我还听到一些事”

    泡茶的功夫不久,等水烧开也就几分钟,蒸汽声细微,并没有压过孙奕明话语里的踟蹰。只是突然间,外面猛然一记巨响,雷声轰鸣,转眼,玻璃上就有了滴滴答答的水痕。

    津州五月打头阵的第一场雨,雷声大、雨点小。

    陈豫景抬头看向他。

    孙奕明说:“这次撤职,影响不是很好。”

    说完,他又赶紧道:“清楚的人明白是怎么回事,可不清楚的——”

    陈豫景关掉电源,蜂鸣一样的蒸汽戛然而止,耳旁霎时剩下纯粹的雷雨声。

    他对孙奕明说:“要调查我?”

    相比孙奕明的“含蓄”和“委婉”,陈豫景心知肚明,茶杯递去,他直截了当:“大概什么时候?”

    孙奕明接过,低头吹了口气,说:“看何耀方。”

    闻言,陈豫景没有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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