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月季[花滑]: 19、非典病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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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当时把妈妈锁在门外,窝进被里好好睡了一觉,并不知道后来的故事,只是爸爸在次日主动向单位请假,耗了大半天和她好好谈了谈。

    妈妈原本有两个哥哥,小时家贫,上学这件事是轮不到她的,每天只能和姥姥学着纳鞋底,再和隔壁家的婶子一起拉去集市上卖。

    那些小村里的女孩子似乎都是这样过活的。

    正值年少叛逆的舅舅们喜欢瞒着家里逃学去河里游泳,那是条野河,平时光着半个身子跳进水里的小伙伴也不少。

    那天村里的小学新来了支教,大小伙子都去看时髦的城里人,路上也没人提个醒,河道上游开闸放水,浪一卷就把人带走了,一个月过去连鞋子也没见着。

    村委会表达歉意,说已经尽力捞人了,姥姥姥爷刚经历丧子之痛,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哭闹着在村委大院外睡了两宿,冻得直淌鼻水。

    但这事怨不得村委会任何人,河边桥边提前张贴了开闸的告示,村干部也带着喇叭挨家挨户通知了,这事他们负不了责。

    邵家吃了哑巴亏,只能忍心把希望寄在女儿身上。

    邵宛郦九岁才上小学,因为低年级学生少,破天荒和哥哥们的同学一起学习,班里的风言风语传得很烈,连她都分不清孰真孰假。

    “你哥哥是活该/死的。”

    “我和他们一起逃了那天的课,本来是要去镇上打游戏的,谁知路过那条河,他们非要下水。”

    “我指着告示栏劝他们,说今天上面要放大水,离这条河远一些。”

    “他们不信,因为不认识字。他们从不上语文课。”

    沉默振聋发聩,邵宛郦捧着哥哥们的旧书如鲠在喉,如果他们好好地读书认字,或许就可以挽救自己的生命。

    他们明明都看见了河边张贴的通知。

    一去经年,姥姥姥爷也不常提起中年痛失的爱子,妈妈也对远去记忆中的哥哥们云淡风轻,有些事会在时间长河里消退消失。

    但“知识能改变命运”是她永远都会刻骨铭心的教训。

    叶绍瑶打了个冷颤,哗啦啦地翻动放在桌上的那本奥数题,瞪着眼睛学季林越学习,试图改变自己的命运。

    “有一堆火柴共12根,如果每次规定只能取1~3根,且每种取法中每次所取的根数相同,取完这堆火柴,共有多少种取法……”*

    这是什么题,怎么她读也读不懂?这就是奥数吗?这不是阅读题吗?

    她合上书,决定先把语文学好再说。

    ……

    过年前,她目送季林越进了火车站,目的地是邻市,今年奥数初赛的地方赛区没有设置在省会岸北。

    她把这事写信告诉给了容翡,原本是想让她用他们大城市流行的占卜帮她算一算季林越考得怎么样。

    收到来信却已经是一个月后的事,连通过初赛的选手名单都过了公示期。

    不过真如容翡所言:我们的小弟肯定是决赛场上见!

    通过了省级的初赛,下一步是更为艰难的省级联赛。

    季林越肉眼可见地忙了起来,以往她还能时不时在水房看见他的身影,现在他就像被下了降头一样在座位上从早待到晚。

    “季林越,我妈妈接我们回家了。”

    放学铃已经响过了二十分钟,班里已经空空荡荡,季林越还坐在那里,抱着新的卷子下笔。

    “要是你滑冰课也这样好好上,指不定2lz就不是随机成功了。”

    这几次滑冰课他心不在焉,她在场外提醒了很多次,但被穆教练的鹰眼逮住时还是没少挨批评。

    “滑冰时就认真滑冰,学习的时候好好学。”

    不知道他和教练说了什么,然后在众目睽睽下,直接下了冰场,叶绍瑶捧着奥数题不知所措,“快回去”的口型夸张到恨不得能说出声来。

    “你做什么?”这是她第一个见能忤逆穆教练的人,以为他被反派夺了舍。

    他打开书包:“我脚崴了,找草稿纸。”

    脚崴了,和草稿纸有什么关系?

    还是穆百川在监督训练时抽空过来慰问,她才想明白其中的含义——季林越崴了脚需要下场休息,但不想浪费时间,只能找草稿纸做题。

    虚惊一场,看来听文化人说话也是门功夫,脑子得转几个弯。

    在季林越休息的罅隙,穆百川要求做分组活动,人数总也分不够,还是她自告奋勇,紧急换上冰场提供的冰鞋补位,才勉强把这一篇揭过去。

    自脚扭伤后,春天都溜走了一半,叶绍瑶再度登上冰场,像滴上润滑油的机械,抖擞抖擞零件,迈开步履。原来膝盖是这样的感觉,原来双脚被鞋带绑紧是这样的感觉,原来扑面而来的风是这样的感觉。

    原来摔倒还是这样的痛。

    看她反复站起摔倒,功力好似退回到解放前,穆百川于心不忍,给她回归队伍留足了时间:“叶绍瑶,你以为你是昨天才上过冰场的运动员吗?先去滑两圈热身。”

    果然是太久没有滑冰,连上冰的要义都忘得一干二净。

    “好的,教练!”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驰骋在滑冰场上,哪怕只是短暂的一次。

    有了叶绍瑶当做季林越的替补小助手,前者在教练的恻隐之心下有了宝贵的上冰机会,后者在奥数竞赛中顺风顺水,一路过关斩将杀进全国决赛。

    连学校的数学老师都刮目相看,不得了,二年级的孩子居然能把小学奥数学得得心应手。

    不过决赛的举办地点在首都,时间又与学校半期考试相冲突,如果选择去首都参加决赛,意味着他要放弃参加半期考试。

    往年也有放弃考试的例子,不过那是因为家庭原因,学校最后给予留级处理。

    这一纠结点上,校长倒很是开明,能去参加全国比赛的孩子,成绩会差吗?不会。他大手一挥,将季林越的半期和期末成绩一并拉满。

    叶绍瑶真是又羡慕又嫉妒,同时还为自己识人的慧眼沾沾自喜。她捡了个宝呐!要是把“季林越是我小弟”的消息传到同学的耳朵里,谁还不想和她做朋友?

    不过她首先败在了胆量上,蠢蠢欲动好几次,她始终都不敢把这句话说出去,万一被人更笑话她怎么办。

    话上喉头又噎了回去,半期复习的时候,她天天去季家串门,一开始还好,进门知道乖乖地叫叔叫姨,时间一久,完全把人家里当自己家。

    “叶绍瑶,你这是在打扰林越备赛,没事少去人家里。”邵女士每天耳提面命,但女儿就是左耳进右耳出的没记性。

    叶绍瑶夹着菜,委屈劲上来,非要犟两句:“我是给他送作业呢。”

    “人季林越都停课了,还需要你送什么作业?”

    “暑假作业。”

    因为季林越需要请长假,各科老师把暑假作业都给他布置好了。

    四月中,季父季母陪同季林越飞往首都潜心备考,叶绍瑶在孤军奋战数学中唉声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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