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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巫文学www.nw8.cc提供的《困春莺》 70-80(第14/20页)
儿子招了招手,淡淡逸出几个字:“彦平,过来。”
高彦平意识到亲爹要做什么,抖若筛糠,涕泗横流,瑟缩到妻子身后,不敢过去。
高逊看了亲卫一眼。
两个亲卫便走过去,硬生生把高彦平架到高逊跟前。
高逊叹了口气:“彦平,做错了事,就要受罚。”
“我们高家数百口人,还有那城内外的将士们,皆因尔疏忽而亡。”
“你下去为他们赔罪罢……别恨爹。”
说罢,他抬剑捅过去,鲜血溅到苍老的面皮上,他抬手,连同一道眼泪一同抹去。
高彦平跪到在地上,仰头看着自己的父亲,吐出一大口鲜血,双目通红,“你…你逼死妹妹,还杀我。”
“但愿…但愿下辈子…不要再做你的儿子……”
他脸色青白,眼中最后一点光,彻底熄灭了。
偌大的屋子噤若寒蝉。
一刻后,府衙残破,昔日奢华煊赫的高府,喊杀声、兵刃撞击声、垂死的惨叫声由远及近,迅速逼近正堂。
高逊的心腹将领们,有的面如死灰瘫软在地,有的则像无头苍蝇般试图组织抵抗。
他的家眷们瑟缩在角落里,哭泣不止。
不多时,大门被劈开。
雪花裹着刺骨的寒风,和浓烈的血腥气涌入。
高逊坐在主位上,纹丝不动。
风雪呼啸,清冷雪光中,祝无执踏血泊而入,墨氅无尘,神色淡漠。
他睨着座上老者,似笑非笑:“外祖父,倏尔经年,心安否?”
*
高家败得很快。
王禀率轻骑出城,追亡逐北。沿运河、驰道清剿逃窜残部,绝其死灰复燃之机。
祝无执着急寻温幸妤,并没有和高逊“叙旧”,而是直接命人以槛车囚广陵王及高氏百人,即日押解汴京,诏告天下其罪,听候发落。
他亲自审问了舅舅高彦和,花了些手段,撬开对方的嘴,得知温幸妤白日就跟沈为开暗中离开扬州。
祝无执浓睫微垂,慢条斯理擦拭指上血迹。
他很庆幸温幸妤没受伤出事。
但同时,他不免怀疑,沈为开将她带离城外,她是否自愿跟随,且准备趁机逃离他的身侧。甚至是……如另一封信上所言,准备伏杀他。
一想到那两封信,祝无执心底就控制不住的翻涌起一股戾气。
昨日晚上,汴京皇城司送来密信。
言顺藤摸瓜,于尚衣局捉到个形迹可疑的宫女。
严刑拷打下,宫女招认,温幸妤曾经暗中请求她,在衣裙里缝制过个不明显的夹层。
皇城司按照宫女交代的,在这宫女城外的父母家中,搜到了温幸妤的一对耳坠。
除了密信外,皇城司还把耳坠和宫女签字画押的罪状一道送来。
祝无执细细看了那耳坠。
确实是温幸妤曾经戴过的,而且是他从库房亲自挑来送给她的。
他还记得,当时他问温幸妤为什么不戴,她说那天在亭子醉酒后,就不见了。
当时并未多想,觉得可能是掉荷塘里了。
如今看来……
鉴于温幸妤数次费尽心思逃跑,祝无执对她本就有所怀疑。
皇城司查出这样的结果,他对温幸妤的信任,从七分减少到了五分。
而剩下五分……端看温幸妤会不会真的如信上所言,设伏杀他。
昨夜祝无执看完信后,气血翻涌,时隔数月后,再次犯了旧疾。
这病症,自从他寻回温幸妤,就再不曾犯过。
而仅仅因为疑心温幸妤背叛他,便犯了病,且比之前都要严重。
今日清晨,余症未消,但战事在即,他不得不吃烈药压制,强撑着指挥战事。
晌午后,他压制不住杀意,不顾阻拦亲上战场,杀了许多叛军。
温热的鲜血流淌过五指,飞溅上脸颊,他手指都因频繁的杀戮而控制不住轻颤。
坐在马上,望着残肢断臂的场景,那翻腾的杀意被奇异地压制住,甚至缓解了浑身的碎骨锥心之痛。
这是祝无执头一回,犯病时没有控制住自己,动手杀了那样多的人。
当他平静下来看着自己的崩裂的虎口,和那一掌心的鲜血,竟然有一丝恐慌。
他怕有朝一日,会如同今日这般,彻底失控,以至于误杀身边之人,包括温幸妤。
夜空彤云密布,细雪如盐。
祝无执看着高府的人哭嚎不止,被挨个押走,神色漠然。
他压下纷乱的心绪,吩咐起后续事宜。
关于此次叛乱,高氏心腹将校,助纣为虐者,祝无执命杨世增即刻验明正身,于扬州四门城楼,枭首悬竿,曝尸七日,以儆效尤。
另有将领持叛军名册,按图索骥。凡负隅巷陌、据守残垒者,格杀勿论。要求三日内,肃清扬州全城。
一项项安排下去,祝无执阔步出高府大门,下了最后一道旨意:“持朕‘胁从不问’赦令,晓谕城外溃散之兵。弃械归乡者,免死;执迷不悟者,视同逆党,由韩卿剿之。”
此乃分化瓦解之策。
说完,他翻身上马,带着曹颂等几十个亲卫,策马出城,亲寻温幸妤踪迹。
*
岁除雪紧,扬州郊野尽白。
温幸妤的踪迹并不难寻。
祝无执命亲卫兵分三路,顺着不同的方向去寻。
他断定二人为了躲避高氏追杀,会挑着山野小径走,故而他也是顺着山野树林搜寻。
他带领的亲卫里,有个名唤姚绍素的,养着条灵慧的细犬,擅长奔跑和追踪猎物。
细犬名“追影”,通体墨黑,唯颈间一圈银亮,此刻鼻尖急颤,在雪地里逡巡腾跃。
祝无执端坐马上,氅衣凝霜。
松明火把映着他半张脸,下颌紧绷,望着树影婆娑的深林,面色冷凝。
“陛下,有东西!”姚绍素忽低喝。
追影正对树根雪窝狂嗅,爪子刨开积雪,叼出一小方脏污的布料。
祝无执拿起来看了,心下微沉。
这是温幸妤故意留下的。
她为何留标记?是等着他去寻,亦或者…如信上所言,故意引他去伏杀。
每多想一分,他心底的戾气就多涨一寸。
他把布料攥在掌心,又缓缓松开,凤目森冷,扬鞭指向前方密林:“追!”
不管温幸妤是在等着他救,还是准备送他去死,都要等见到她再论。
他不愿以恶意揣测她,但事实摆在眼前,他想亲自看看,他在她心底,到底是何种存在。
犬如离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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