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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巫文学www.nw8.cc提供的《困春莺》 80-90(第8/20页)
祝无执走了很久。
雪渐渐在他发顶和肩头,积了薄薄一层。
怪不得所谓的“疯病”会有嗜血杀意,怪不得克制“疯病”的药中有一味是人血。
根本没有什么疯病,是亲人给他下的蛊。
他心底微哂,又万分悲哀。
以为对他好的祖母,结果是促成这一切的元凶。祖母对他的疼爱,从头到尾都是假的。
以为恨他、不爱他的母亲,却用命给他留下生机。
爱变成了恨,恨变成了爱。
可这一切,现在得知还有意义吗?他唯独能做的,是把高逊这个罪魁祸首凌迟处死。
走到仁明殿外,看着殿内暖黄的烛火,站了一会,又转身离去。
走到拱垂殿,值夜的内侍看祝无执眉睫结霜,淋了一身雪,赶忙拿来了帕子和暖茶。
祝无执挥手让他们退下,去了后殿浴池。
把自己泡热水里,才觉得僵冷有所缓解。
沐浴更衣后,他命人拿来了酒。
曹公有言,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过去,祝无执认为吃酒误事,也看不起以酒解忧之人,觉得那是无能之举。
如今他忧思难解,内心迷惘痛苦,竟也起了以酒解忧之心。
案头青瓷酒盏映着烛光,显出浅浅澄澈之影。
他略略垂目,望着盏中琼浆,缓缓倾盏入喉。
夜已深沉,酒已数巡,然他目光依旧清明,不见一丝浑浊迷离。
烛光映照之下,眉目冷峻,微挑的眼角泛红。
万绪缠悲。
一杯接一杯,一杯接一杯。
“陛下……”侍奉的内侍在殿中悄立,欲言又止。
祝无执似未闻,只探手取过酒壶。
壶嘴与盏沿轻轻磕碰了一下,发出细微的脆响。
壶中温酒倾泻而出,小半洒了出去,漫过案上摊开的奏章。
墨字被这温热的酒液一浸,迅速模糊晕染开来。
祝无执手肘撑在案上,手扶着额,漆黑的眸子像蒙了一层雾,泛着朦朦胧胧的醉意。他身子微微侧倾,宛若醉玉颓山。
殿外风雪更紧,檐下宫灯昏黄的光晕摇摇晃晃。
祝无执拿着那半空的酒盏,重新倚回宽大的御座,抬眼望向窗外,目光穿过层层雪幕,不知在想什么。
烛火跳跃着,将他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摇曳不定。
“温莺……”
他长睫微垂,喃喃低语。含糊二字,几不可闻。
窗外雪光映衬着他侧脸,苍白得惊人,似浸了一池冷雪。
那双乌沉的凤目深处,浮起一层薄雾般的倦怠与迷茫。
想要的,都如流水逝去。那她呢,她也会走吗?
雪无声,殿无声,人亦无声。
良久,他喝完了最后一盏酒,扶着案沿缓缓起身。
内侍要来扶,他抬手挥退,兀自朝外走去。
脚步略显虚浮。
内侍们只好不远不近跟着,怕皇帝倒在雪地里出了事。
祝无执走到仁明殿。
值夜的宫人正打盹儿,闻声吓了一跳,正要通禀,就见皇帝“嘘”了一声。
宫人恭敬行礼退下。
祝无执推门进去。
屋内碳火充足,暖香浮动。
他在炭炉前站了一会,散去身上冷气,才轻步进了内室。
他脚步不稳,一步步走近榻前,只盯着纱帐内朦胧侧卧的人影。
床榻上的人睡意正浓,全然不觉。
烛影暗淡,她面容隐在暗影里,只余柔和起伏的轮廓。身上盖着杏子黄的被衾,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如同沉睡的春水。
祝无执屏住呼吸,慢慢蹲下身,又缓缓跪坐于冰凉地砖之上。
隔着一层纱帐,他伸出手,轻轻撩开一角纱帘。目光描摹着那沉睡的轮廓,他探手向前,却在将触未触之际停顿,末了,只捻起被角,为她掖了掖。
似乎被扰了梦,温幸妤换了个睡姿,几缕发丝滑落榻边,落在他手背上。
微凉,有些痒。
他小心翼翼拿起那缕发丝,在指间轻轻缠绕,摩挲,几乎幼稚的,把自己的头发和那缕缠在一起,似乎这样便是“结发为夫妻”,能彻底留下她。
祝无执屏息跪坐良久,目光如蛇,缠绕着帐中人。
终于,他极缓地倾身向前,将滚烫的额角轻轻抵在她额头上。
烛火无声,悄然跃动了一下,光影随之轻摇。
温幸妤倏然惊悸,杏眸在昏昧中猛然睁开,映着床边的暗影。
她一把推开祝无执,瑟缩进了床里侧,目露惊惧地看着他。
祝无执头有些晕,思维滞涩。
他被推倒,慢慢爬起来,柔声道:“吓到你了?对不住。”
温幸妤喘息着,鼻尖微动,嗅到了一股醇香的酒气。
再借着昏暗的光线一看,男人往日清明淡漠的凤目,此时含着迷离的醉意,眼尾泛红。
她皱眉:“陛下喝醉了,就该在您的寝宫歇息。”
言外之意,不要半夜犯病扰人清梦。
祝无执思维迟钝,他脱靴上榻,抱着温幸妤躺下,把头埋在她颈窝。
她挣不开,感觉灼热的鼻息,混合着酒气喷洒在颈侧,带来一阵不适的颤栗。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穿过她散落的发丝,掌心紧紧贴着她的后颈,力道极重,仿佛想将她按入自己的骨血,似溺水者抓住唯一的浮木。
“温莺,我只剩下你了。”
“你原谅我,分我几分情爱罢。”
他嗓音低哑模糊,轻轻蹭了蹭她的颈窝,带着讨好。
“就当是…施舍。”
【作者有话说】
来了来了[撒花]
85
第85章
◎劝慰◎
帐内静得可怕。唯有祝无执浓重压抑的喘息,如同落水的大狗,偎着人汲取温暖,死死不松手。
窗外雪落簌簌,风声萧萧。
温幸妤一直没说话。
她不觉得他可怜。
他是帝王,坐拥天下,享旁人不能享,富有四海。
真正可怜的是她。被剥夺了自由,甚至连自己的想法都不能有,被折辱还得“谢主隆恩”。
她不明白祝无执为什么非得从她这求什么所谓的情。还是以那般恶劣的手段。
他口口声声说爱,却永远在索取,从来不反思自己。
除了幼时和同州那两年的帮助,祝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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