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幻: 110-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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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在海上。

    一艘恢弘的宝船驶于海面。天上月色皎皎,星河耿耿,月光与星辉互相交映,如同一条璀璨的缎带笼罩在巨船上方,静谧而柔美。

    夜空下的海面却波涛汹涌,巨浪一阵接着一阵,如厉鬼般誓要将这宝船掀翻,几番撞击之下,却无法撼动其分毫。

    直至夜深,海风渐小,海浪渐歇。

    甲板上立着一男一女,两人的斗篷隐在幽深的黑夜里,教人辨不清颜色。

    唐璎举着窥筩,对身侧的男子道:“已经能看到辽口的轮廓了。”

    男子“嗯”了一声,却并未抬头,盯着深黑的海面若有所思。

    自建安启程后,天子一行从天津卫出海乘船渡至辽口,路经锦州,再往西北走便可抵达目的地。

    从京城到兴中,走水路无疑是最为便捷的。若是按冯高氏上京的路线走,首先要经过辽阳河绕至广宁卫,再走辽西走廊入山海关,之后还要再走半个月才可到达京城。

    唐璎不敢想象一介年近七旬的老妪是如何凭借毅力一步一步走去建安的。她只知道,朝廷欠她一个答复。

    今日是小年夜,年关事忙,黎靖北用过晚膳后就去看奏报了。

    墨修永也只是简单地吃了碗面,唐璎见他去了甲板,便一路跟了出来。

    承安门的那一跪依旧令她触目惊心,她不解于他大胆之举的同时,更震惊于他的身世——

    他居然是莫同之后!!

    如此一来,他与裴序的关系倒也能说得通了。

    冯高氏告冤后,她曾去吏部翻阅过莫同的卷宗,对莫同的几个亲信也算了若指掌——

    除孔氏商铺的兄弟外,还有一个名为裴夫的锦衣卫指挥同知曾在莫同手底下当过差。

    莫同出事后,裴夫曾以死冒谏,力求庆德帝网开一面,饶恕莫同。此举也让他背上了恶吏的名头,最终声名狼藉,遗臭万年。

    父辈既同为锦衣卫,那么墨修永与裴序“交情匪浅”也算情理之中的事儿。

    隐下复杂的心绪,唐璎提醒道——

    “该换纱布了。”

    数十日前,墨修永在承安门前磕破了头,一时血流如注。

    由于用力太过,不只头皮,其下筋膜和肌群亦受了损。

    唐璎会医,且懂缝合,出海的御医又只顾皇帝的死活,是以墨修永这几日都是她在照顾。

    墨修永也清楚她的这番关切只是本着医者仁心的态度,并无其他意思。饶是如此,还是两手一拦,拒绝了她的靠近。

    “无妨,早结痂了。”

    话音方落,又发出“嘶”的一声轻叫。

    等回过神,唐璎已经扯下了他的旧纱布,渗着鲜血的疮疤跃然眼前。

    “果然……”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细心叮嘱道:“海上潮气大,伤口易腐化,大人记得定时换药。”

    说罢,自袖袋中取出一只棉球,蘸了点随身携带的金创药,踮脚按到了他的额头上。

    药液触及到疮口,带来微微的凉意,旋即泛起密密麻麻的刺痛。

    女子的气息温柔恬淡,混合着清幽的药草香,带着疗愈人心的力量。

    墨修永凤眸微阖,眸光起伏不定。

    她总是如此。

    以往定居维扬时,他便顽皮得很。不仅上树摘果,下河抓鱼,闲心来了,还会翻墙去逗弄人家的猎犬,可谓放达不羁,恣意风流,仿佛要将自己不尽欢的前半生悉数释放在这江南水乡,以致常常遍体鳞伤。

    阿璎知他天性,却从未出言阻止,只是劝他玩闹时且当心些,事后默默替他包扎,并叮嘱他定时换药。

    那些小伤于他而言委实算不得什么,只是他贪恋她的关照,便也由着她包扎,却又老是忘记换药,以致伤口感染化脓。

    每隔一段时日,阿璎便会问他是否换过药,他撒谎说换了,她便会出其不意地跳起来一把扯开他的纱布,疼得他“嗷”一声惨叫。

    瞧见他龇牙咧嘴的惨样儿,“暴起伤人”的女子不仅毫无同情之心,反而笑得眼泪花儿都出来了,翘起的嘴角直咧到耳后根。

    “——我就知道你没换。”

    经年过去,他已经许久没有见到她那样开怀地笑过了。

    世道待他不公,可是她又有什么错呢?

    究其根本,始终是他负她在先。

    许是今晚夜色太美,许是她周身的气息太过温柔,又或只是为了弥补当年的遗憾,一句不恰当的话竟在此时脱口而出——

    “当年的墨碧血,亦曾心悦于你。”

    唐璎闻言猛地抬头,手上的棉团倏然落地,眸中热意涌动,又似有冰晶闪烁。

    油灯下的男子身形高阔,五官线条流畅,容色俊美无铸。说这话时,他的神情依旧是淡淡的,细看之下,却又隐有几分悲苦之意。

    悬在心头近十年的疑惑终于有了答案,此时的她却不知该回些什么,沉寂片刻,哑然道了声“多谢。”

    墨修永愕然垂首,却发现眼前的女子早已潸然泪下,心中立时掀起惊涛骇浪,久久不能平静。

    她的眼泪犹如万顷巨浪,将他千疮百孔的一颗心拍入深不见底的幽泽之中,再也见不到光亮。

    原来……当年的那段旧情竟伤她至此,可他又何尝不是。

    女子侧对着她,手扶着桅杆,身姿纤弱,发丝微乱,仿佛随时都会被海风卷走。

    他也想如往昔一般,在她畏火时,思念亡母时,外祖父病故时,轻柔地揽住她的腰肢,将她拥入怀中,给予安慰,可是他不能。

    毕竟他还有一个名义上的妻子在家守着他。

    他不欲负了家妻,亦不愿折辱了心上人。

    然而,此时唐璎的内心却远比他想象的宁静。

    她心里十分清楚,自己之所以哭,只因为当年那段无疾而终的情谊终于有了答案,而非对他还有留恋。

    然而这些都不重要了。

    “抱歉”

    听得故人的道歉,唐璎却摇了摇头,微红的面庞上浮起一抹豁达的笑。

    “书院再遇,当你说出那句‘故人无恙,余心安矣’的时候,我就已经原谅你了。”

    近十

    载过去,经历得越多,她的头脑也愈发清醒。

    她可以埋怨他的绝情,却不能罔顾他的救命之恩。毕竟当年若非他舍身相救,她早已葬身火海。

    她的命是他救下来的,她可以责怪他,却不能憎恨于他。更何况事到如今,他于她而言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她那颗沉寂已久的心,犹如失衡的铁秤,早在不知不觉中悄然倾向了另外一端。

    眼下她该做的,不是耽溺于过去,而是……

    “大人若是愿意,同我说说你的父亲吧。”

    墨修永俯身,默然将新纱覆于伤口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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