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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巫文学www.nw8.cc提供的《大唐政变生存指南》 230-240(第5/14页)
人心惶惶。尚·赞咄热独坐在佛堂之内,赞普亲赐的弯刀供奉在佛前, 刀柄的红宝石正对着画中降三世明王的三目,在一片幽暗中泛着红光。
“唐人一定得到了魔鬼的帮助。”他看着桌上的军报,喃喃自语道。
数日之前, 洛北率军于清晨时分强渡娑夷水,河滩上的吐蕃军队发现时,其前锋部队已经渡过一半, 那位金色眼眸的唐军主帅正在河中, 见吐蕃人拿起牛角大号,抬手便飞来一箭。
那支鸣镝破空如刃,直直打在号角上,冲力让号手连带号角一道坠下河水。他于波涛之间勒马起扬, 破晓的天光里,吐蕃人只记住了他的眼睛——
那是一副修罗降世般的场景, 吐蕃的滩头部队不战而退,唐军轻骑沿着撕开的口子蜂拥而入,洛北的金瞳所及之处, 吐蕃引以为傲的重甲步卒竟如麦浪般倒下。
片刻之间,河滩之地就被唐人攻陷。岸头的吐蕃人想要出兵援助, 却被弩箭压得根本抬不起头。
一个上午,大勃律的边关便已经沦陷在唐人军威之下。
其余各城闻及此事,皆以为唐军天命在身,有神相助,不可匹敌。洛北使者所至之处,沿路城池皆望风而降。
不到数日,唐军前锋部队已达大勃律都城贺劳萨城外五十里。他们在此扎营,并派出使节,以洛北的亲笔信要求尚·赞咄热投降。
这位年纪轻轻便有战神之称的年轻将军在信中道:
“昔年长安,吐蕃蒙天恩,得许公主,唐蕃义同一家。而今盟约墨迹未干,便兴兵犯边,意欲何为?念及旧谊,望尔速降!”
尚·赞咄热第一次读到此信时,简直怒不可遏,立刻就要点兵去袭唐军大营。但起身之时,这把吐蕃赞普所赐的宝刀打在桌腿上,别了他一下。
便是这一下,叫他突然醒悟了过来,袭击唐营除了引来唐军反扑没有任何好处,要想拿下那号称战无不胜的洛北小儿,只有一条,那就是在战场上击败他。
有人走进佛堂之中,打乱了他的沉思。他见来人是自己选择的信使——大勃律王苏弗舍利支离泥,也就懒得抬头,只屈指弹了弹案上羊皮信笺,银护指叩在沉香木上发出沉闷回响。
“把降书拿给唐人。”
跪伏在地的大勃律王苏弗舍利支离泥浑身一震,镶满绿松石的蹀躞带扣碰得叮当作响:“将军明鉴,那碎叶郡王用兵如神,诈降”
“他自起兵以来,未尝一败,这样的人,怎么会识破我们的计策。”
尚·赞咄热冷然一笑,他突然抓起案头金刚伏魔杵,将铜铃般的眼珠凑到大勃律王面前。明王壁画下的阴影爬上他半边面孔,让他陷入半片灰暗不明之中:
“我就要他为自己的自负付出代价,要这贺萨劳城成为他的埋骨之地!”
“记住,让你的奴隶们驱赶牦牛群埋伏在东侧雪坡,多备浸油草料。等唐军追着诈败之兵入谷”他一掌按在降书之上,掌心遮住了“乞降”二字,“若有人误了事,把他全家都喂给獒犬做粮食!”
佛龛下的青铜香炉腾起青烟,隐约现出地图上贺劳萨城外的地形,山谷之中冰河蜿蜒,正是一条死路。尚·赞咄热突然抓起弯刀劈向香炉,火星迸溅中铜炉裂作两半,未燃尽的龙脑香散落满地。
“传令各军,凡斩获洛北首级者,我赏他两个庄园!”他望着壁画中踏象而战的明王大笑,“就让雪山之神见证此战胜负,看看是他唐人的陌刀利,还是我吐蕃的火焰烈!”
六月的日头正烈,娑夷水畔的砾石被烈日烤得发白,洛北解开领口的鎏金扣,看着不远处:蒸腾的热气让对岸贺萨劳城的轮廓也扭曲起来。
他抄起清水洗了洗手,回头望向不远处的高仙芝:
“尚·赞咄热还是没有消息么?”
高仙芝策马上前,他铁甲内侧的丝袍已经被汗水浸透:“郡王还在等吐蕃人投降?我看大勃律人暴动的可能性都比尚·赞咄热投降的可能性大。”
“贺劳萨城在高原山谷之间,若要围城,只怕要一年半载才有下文。”
洛北的目光扫过四周崇山峻岭的雪顶,冰雪在日光照射之下融化为水,涓涓细流沿山而下,最终汇入他们眼前的这条娑夷水中:
“吐蕃在此城中囤兵万余,百姓奴隶更是有数万之多。一旦围城,哪怕城破之后,你我也会面对一片人间地狱。”
高仙芝沉吟片刻:“我听闻将军在河中时,曾以正面军队为佯攻,暗中布置军队绕路奇袭,此计可行否?”
“周围山坡陡峭,恐怕不太好爬吧?”洛北有些犹豫。
“若将军肯信任我,我愿为将军带队冲城。”高仙芝忙一手抚胸,赌咒发誓道,“若不能破城,我绝不回来。”
洛北摇了摇头:“不是我不信你,河中之战时,大食兵力看似优势,实际军队分散。以多击少,此计可成。但如今敌众我寡,用这个计策,只怕……”
他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却似乎闻到什么味道,重新蹲下掬了一捧河水:“你闻闻,这河水里是不是有股腥臭味道?”
高仙芝照着他的样子嗅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问题:“大帅是指什么?”
“血腥气……”他抬头仰望,目光扫过各处山峦。这河水来自群山之巅,怎么会染上血气?
他忽然抽出腰间佩刀,雪亮刀光惊起芦苇荡中一群沙雀。
“传令你麾下部队,穿上昨日缴获的吐蕃战袍。”
次日正午,贺萨劳城的大门轰然洞开。两队骑兵护送着大勃律王前往唐营中请降,洛北却要求吐蕃尽出军中辎重,并全盘撤出勃律国国境才肯接受尚·赞咄热的投降。
大勃律王面露难色:“郡王若是不愿接受投降,又何必写那封信去给尚·赞咄热?若是愿意接受投降,又何必为难他一下?”
叶若正在洛北身边当值,闻言双目如火:“他一个败军之将,也配和我们谈条件?”
“大勃律王不要为难。”洛北温声道,“我本无意勃律之地,只是吐蕃以此为孔道,侵扰西域,几度绝我东西贸易之路,使我千百子民无有生计。我代天牧民,岂能不管?若你不愿把勃律国牵涉在内,这个条件我和他去谈。”
大勃律王摇了摇头:“小王奉命代为请降,安敢反对?只是请将军应我,若吐蕃退兵,将军也仿小勃律之例,在此留下一千骑兵。”
“你担心吐蕃再打过来?”高仙芝听他们说吐蕃话听得颇为费劲儿,终于在译语人说完话后开口插嘴。
大勃律王苦笑道:“是。我愿请国中首长与我长子一同入长安观政,只求将军留兵一千。否则以我们大小勃律之能,吐蕃若是卷土重来,必遭灾殃。”
“我知道了。”洛北漫不经心地颔首,“此事容后再议,请国王回报吐蕃主帅,不见到金银财宝,我是不会入城的。”
毫无疑问,这番言论传到尚·赞咄热耳中时,又是一阵鸡飞狗跳。尚·赞咄热怒不可遏:“战事还没有开始打,他就已经把自己看成胜者了。”
大勃律王忧心忡忡:“我听闻郡王昔年在突厥时,素有乐善好施,仁爱部众的声名。执政西域,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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