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挑灯看剑: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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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净随口答,回头一看,也是一愣,“诶?!仇薄灯人呢?他刚刚还在那里啊?”

    几个人待在无射轩的望海阁上,半算子正在处理摔伤——他貌似摔了不止一次,不渡和尚正在清点自己的银两,而独占一窗的软塌上空空如也,不仅仇薄灯不见了,师巫洛也消失了。

    娄江大惊失色。

    在他心里,太乙的这位小师祖约莫等于一个行走的大事引爆索。

    想想看,他在枎城潜伏调查了一年多,什么确凿的线索都没查到,太乙小师祖抵达枎城的第二天,枎城一夜血祭,前城祝葛青引燃天火,瘴月城开上神降临。再想想看,太乙小师祖抵达鱬城的第二天,舟子颜启动幻阵,与陶容长老师徒反目,百年苦郁爆发举城入歧途……如今掐指算算,今天刚好又是太乙小师祖抵达烛南的第二天……而恰恰好的,又是在今天本该绝迹的青蝠出现在烛南静海,镇海的玄武提前进入龟息……

    这个节骨眼上,仇薄灯突然失踪了!

    连带某一个能与天外天上神抗衡不知名姓的家伙一起!

    好比话本里,侠客怪杰即将掀天翻地前的铺垫。

    娄江回顾了下太乙小师祖掀过的天地,枎城,城祝葛青身败名裂,至今跪在神木之前;鱬城,城祝舟子颜自尽谢罪,山海阁将之除名……

    烛南无城祝,由阁主掌城。

    难道说,太乙小师祖这位“城祝杀手”是要晋升为“掌门杀手”了么!

    娄江冷汗涔涔,心惊肉跳,拔腿就要发动人手去找。

    “别是掉海里去了吧?”陆净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在望海台里转了一圈,没找到人,就趴到窗户边去,往下大喊,“仇大少爷!仇大少爷!要去捞你么?还是给你扔一条绳子——哎呦!”

    一小片灰瓦丢到他后脑勺上。

    “左胖子,你家这阁楼年久失修了吗?瓦片都掉下来了,”陆净揉着后脑勺抬头,“诶?仇薄灯?!你什么时候跑上边去了?”

    娄江闻言,探出小半个身体往上看,只见仇薄灯坐在望海阁攒尖屋顶的绝脊上,手指拨弄着立于宝顶的相风铜鸟,某位不知名姓的年轻男子也在阁顶上。

    娄江松了口气。

    也是,少阁主和他是狐朋狗友来着,“掌门杀手”这种事应该是不会出现的。

    “你们……”

    他刚想说话,就被陆净勒住脖子,拽了进来。

    “喂喂喂!”

    “人家爱在屋顶上看风景,你就让他们看去呗!”陆净拖着娄江,把人摁到桌子前坐下,“来来来,喝酒喝酒。”

    娄江一时间被他这“反客为主”的东道架势镇住了,下意识地拿起酒杯喝了两口,刚入口就直接喷出来。

    “这酒谁喝的?这是在喝刀子还是在灌火啊!”

    “有这么烈吗?”陆净揭开玉壶盖子闻了闻,试着灌了一口,“我看仇大少爷喝起来就跟喝水一样……靠,水水水!”

    仇薄灯坐在绝脊上,听着望海阁里几个人的对话声,远眺沧溟。

    他其实没有在看风景。

    他是在听。

    听相风铜鸟的歌声。

    山海阁所有楼阁门阙上都立有“相风”,它是一只铜鸟立在一片铜表之上,鸟足抓细柱是活枢,风吹来时,铜鸟会随风而动。此时此刻,百万相风铜鸟首尾皆昂,急旋不定,铜翼回转的声音与风被割碎的声音汇聚在一起,恢弘浩大。

    如万鸟齐歌。

    歌声里,黑云重重叠叠压过苍穹,翻滚弛卷,仿佛怒海倒悬。

    “快下雨了。”

    师巫洛坐在他附近的垂脊上,绯刀横过膝盖。

    “下吧。”

    仇薄灯半趴在宝顶石珠光滑的弧面上,看相风鸟一刻不歇地转动。太阳已经被彻底挡住了,天地之间却充斥着一种似有似无的光,映得他的眉眼半明半暗。

    “也该下雨了。”

    似乎是为了印证他的话,雨点从天而落,一大滴一大滴,在灰瓦上打出深黑的圆印。雨被风刮着,一片一片地浇过房屋。雨里有道灰色的人影迅速接近,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来人清咳两声。

    仇薄灯懒懒地偏头:“有何贵干啊?陶长老。”

    “君长老托我将太一剑与您送来。”

    陶容长老将手里捧着的剑匣抬高了一些。

    “修好了?这么快?”仇薄灯终于直起身,也懒得下去,直接一伸手,喊了声“破剑过来”。

    太一剑纹丝不动。

    仇薄灯一挑眉:“修好了自尊心回来了啊……行吧,太一!过来!”

    太一剑应声而至。

    一路毕恭毕敬将太一剑捧过来的陶容长老:……

    从“破剑过来”到“太一过来”有什么变化吗?原来作为天下第一名剑,太一剑您的自尊这么好满足的啊?

    陶容长老无言,索性移开目光,视线落到仇薄灯旁边的撑伞人身上。沉吟稍许,他拱手行礼:“能否与阁下单独谈谈?”

    师巫洛看了他一眼。

    “我去看看左胖子他们在搞什么鬼。”仇薄灯按住他的肩膀,“你们谈吧。”

    他没等师巫洛说话,便直接回阁楼中去了。

    师巫洛合上伞站起身。

    隔着重重雨帘,陶容长老感觉到他正冷淡地注视自己,那种感觉就像被一柄刀的锋刃指住,寒意里带着森然的敌意和杀机。这个世界上,只有仇薄灯一人会觉得他是个很容易手足无措的年轻人,又或者说,他只在仇薄灯面前像个活人。

    除此之外,他便是一把刀,一把不知道为什么对所有人都怀着敌意和杀机的刀。“我记得你,”师巫洛说,“你去过真正的不死城,还见过万族鼎,也去过南疆。”

    “能够让您记住,是敝人的荣幸,但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陶容长老压下本能的寒意,略微欠身,“阁下,这边请。”

    雨渐渐大了,将烛南笼罩在阴沉里。

    海号停止,但编钟响了。

    …………………………

    仇薄灯进望海阁时,就听到左月生中气十足地骂他爹,从一毛不拔,连个铜板的零钱都不给他算起,一直翻旧账翻到不小心打碎了他娘的铜镜,推他顶包……骂得情绪激昂,妙句频出。

    陆净一边给他倒酒,一边火上浇油:“你爹这干的也忒不是人事了。”

    “就是就是!”左月生把桌子拍得震天响,“他真以为自己算什么端正君子吗?我呸,自己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有脸指责我长歪了!要不是指望着继承他的私库,看我愿意喊他一声‘爹’不!”

    “父爱如山体滑坡,子孝如大雨滂沱。”仇薄灯评价。

    左月生嫌陆净倒酒倒得慢吞吞,抢过酒壶,一口干尽,“砰”一声把酒壶怼到桌上:“他自己一个人两张脸,晚上跟我娘发牢骚,把一群橘子皮苦瓜脸的老不死骂得狗血淋头,白天见了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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