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挑灯看剑: 80-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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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听见外边火堆燃烧发出的细碎噼啪声。细细的汗沁在他的脖颈、肩膀、锁骨上,亮晶晶得像日出时反射天光的雪,几缕黑发粘在上面,又被人拨开。师巫洛将他拉下。

    短短片刻,车厢的横木就在他背上留下了一道红痕。

    师巫洛的指腹压过那道红痕,又留下新的印迹。

    仇薄灯还拉过一角烟罗衾,咬在嘴里,堵住咽喉中的声音,只剩下似痛苦似甜蜜的鼻音。

    他蜷缩起手指,攥紧一层层铺在车厢内的罗衾。

    很快地,就有另一只更修长更有力的手覆了上来,一根一根地分开他绷紧的手指,与他一一扣紧……属于成年男性的手,关节与虎口带着积年握刀留下来的老茧,茧子在仇薄灯的手腕、手背、手指烙下或浅或深的红痕。

    交叠在一起的手,腕骨扣着相同的暗金夔龙镯。

    金属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篝火越烧越大了。

    每一节木柴都在燃烧,呈现出暗红的炭色,照亮大半辆马车,热浪扭曲了空气,马车的横梁跟着一起隐隐约约地扭曲。

    热烈的,熊熊的。

    温暖了冬日的雪。洁白如云絮的枕面被压皱,沾上重绛碾磨制成的口脂,又被松散的云鬓覆盖。仇薄灯自散满枕席的黑发中仰起脸,不需要火光,脸颊便泛起一层胭脂般的瑰红。耳边的孔雀石坠落在脖颈上,小小一点,华丽的浓碧。

    他环住师巫洛的背,想要起身,忽然又向后跌落去。师巫洛伸出一只手,撑在他头顶,不让他撞上隔板。

    命鳞和朱泪不知何时又浮了出来。

    一片绯砂缀在眼角。

    师巫洛低头去吻那一颗朱泪,那一颗他无意中亲手点上的嫣红朱泪……仿佛冥冥之中,早已经预兆了,有一日,这个人会因他而眼波迷离,会因他而眼尾染泪。

    不是悲意,是欢愉。

    夜渐深。

    孤月爬过了山脊,高高地悬在寂寥的天空上,正对杻阳山的星辰闪烁了两下,被忽然聚拢的乌云掩盖了。南来的风在大地上流转,黑色的瘴雾在群象的山岭之间汹涌聚散。在更远更远的清洲,有一队人马抵达枎城。

    露水起了。

    …………………………

    远远传来守夜的人敲打梆子驱逐野兽的声音。

    车厢外的篝火似灭未灭,暗红的炭随着夜风忽明忽暗,深更的凉意即将带走最后一点余温。车厢内的明烛也快燃尽了,一小点豆大的火浮在青铜盏的残蜡上。

    被褥新换了。

    烟罗衾下,两个人依偎在一起。少年人的身形藏在成年男子的怀里刚刚好,够一个人护住另一个人,也够一人温暖另一个人。

    仇薄灯疲惫地阖眼,仿佛睡着了。

    师巫洛垂眼看他面颊上久久未退的薄红,片刻,轻轻握住他的手腕,不留痕迹地摸了摸他的脉搏……这个世上,唯有师巫洛最清楚仇薄灯的情况到底是什么样子——就像枎城的神枎。

    神枎千年化一瞬的绚烂。

    他用数不尽的千年万年,换一刹的拔剑。

    每一次爆发,都将他往崩溃的边沿又推进一步。

    可他又那么固执地中止换命的仪式。

    不仅中止了,还彻底地拒绝了。

    师巫洛一直都知道,仇薄灯心里藏着一个虚世。他用那个虚世来封印住那些业障和过往。但在遇到月母之后,那个虚世走到了破碎的边缘……可他太擅长伪装和掩盖自己了,一直到荷塘那天晚上,才流露出一丝异样。

    那是不自觉的求救。

    师巫洛轻轻闭了闭眼。

    ……要赶到朝城。

    要去那里,取回一样属于他的东西。

    角落的烛火跳动一下,彻底烧尽了,车厢顿时暗了下来。师巫洛想要起身,去更换蜡烛,却被仇薄灯又拽下了。

    “让它烧尽就好了。”

    仇薄灯带点鼻音,懒倦地道。

    “好。”

    仇薄灯原先只是昏沉,半睡半醒,此时忽然想起一件事,又睁开了眼。

    他侧过身,伸手在师巫洛的脊背上摸索着。不久,在肩胛骨稍微旁侧一点的地方,他找到了那一道曾经贯穿心脏的伤痕……在过往的某一刻,这个越千万为他而来的人,差点不知何时,就悄无声息地死去了。

    师巫洛拉下仇薄灯的手,扯高滑下衾被,盖住他因为动作露在外边的肩膀。

    “不要再受伤了。”

    仇薄灯手臂在被子下环住他劲瘦的腰,抬头在昏暗中看他。

    师巫洛没说话,低头吻他,碾磨尽了唇瓣上最后一点重绛脂,然而哪怕没有胭脂,他的唇也已经格外瑰艳嫣然。

    “不要再受伤了。”

    仇薄灯又重复了一遍,声音带着靡丽的沙哑

    “好。”

    “也不要让我一个人待着。”

    “好。”

    仇薄灯向下缩了一点,枕着师巫洛的手臂,困意慢慢地涌了上来,却还要听近在咫尺的呼吸,确认陪他的人在不在。

    一个人的时候,他要读鼓点欢喜的游记,要想象世上某个地方的人们热热闹闹,要时不时搞出点动静,要唱歌给自己听,假装这样世界就没那么空,没那么让人害怕……根深蒂固的害怕。

    怕一个人待着。

    怕在死寂和孤独中溺亡,怕求救也没有人听见。

    “别怕。”

    有人拥住他。

    “不会走。”

    仇薄灯无声地笑起来。

    远远地传来守夜的人轮换时低声的交谈。

    他们不是在无人的荷塘,是在一架马车一个小小家庭的走荒队伍中。白日里是私奔的年轻伴侣,夜晚中就该缠绵依偎在一起。

    要相爱。

    要互相拯救。

    第90章 年少

    “轻点轻点——嗷!!!”陆净一个鲤鱼打挺, 从躺椅上蹦了起来,顶着一青一紫两个熊猫眼跳脚, “和尚你要死啊?这么烫的布也敢往我脸上招呼,坏了本公子这张风流潇洒的脸怎么办?”

    不渡和尚苦口婆心:“陆施主,这淤血不化开,您这张风流潇洒的脸可得再开上七八天染料坊了。”

    陆净如临大敌地盯着他手里热气腾腾的毛巾,噌噌后退了三两步。

    “小道有个问题……”

    半算子蹲在荒草丛生的庭院石桌边,有气无力地举手。

    “陆施主,您丢出的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呃……”陆净目光飘忽, “一个小小的,嗯,试验品。”

    半算子“哐”一声,把头磕在石桌上:“陆施主, 您这试验品可有够特殊的啊!”

    陆净尴尬地挠挠头,不敢说话。

    眼下他们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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