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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巫文学www.nw8.cc提供的《菩提修不成》 40-50(第13/25页)
单是为洛明瑢的还俗仪轨。
她这才对洛明瑢的身份有实感,他似乎真是一位皇子。
此刻洛明瑢正跪在大殿正中的蒲团之上。
佛殿内檀香缭绕,佛祖的金身端坐莲台,低垂的眼睑似闭非闭,仿佛在注视着他,洛明瑢跪在蒲团上,平日简朴的僧袍已换成重重八宝袈裟。
圆智住持没想到妙觉回家一趟,再回来就要还俗了,甚至还惊动了郑王和军容使,殿中列满军队。
他顿时忧心忡忡,没有了妙觉,往后他们寺庙的香火至少得减五成,这是很大一笔损失,不知该从何处找补。
更危急的是瑜南安危,战事一起,不知他这禅月寺能不能躲过劫难,又能救助多少流离失所的难民……
“妙觉,你当真要还俗?”
“是。”
这句话轻得像一声叹息,佛前的长明灯忽地一跳,在墙上投下摇曳的影子,像灵魂在挣脱重重束缚。
四年来,洛明瑢就该做这个决定,无端消磨掉光阴,怪他醒悟太晚。
“弟子已携度牒至州县户曹司,加盖‘祠部印’,此为‘退道簿’,请住持过目。”
“嗯……”
“请住持为弟子执礼。”
郑王、军容在此,圆智住持心内遗憾,也劝不得什么,只得为他执还俗仪轨。
“且卸去法衣。”
洛明瑢跪于佛前,卸去身上袈裟,每解一重衣物,即诵一句:“去此福田衣,返我世俗心,佛恩在心,红尘炼性……”
沈幼漓站在周氏身后,掀开帷幔一隙,望着那渐渐脱得只剩白衣之人。
以朱砂提前写好《还俗文》在佛前焚烧,火灰气味散开,跳跃的火光照亮他的面庞,薄薄的纸很快烧尽,光慢慢从他脸上褪去,那人重隐于半明半暗之中。
沈幼漓心中滋味复杂,这曾经是她最盼着看到的,只是太迟了,时机不对,一切都已无意义。
她此刻既不是爱他,也不是恨他,从不知道,对一个人的感情竟能如此复杂。
一闭眼,恍现佛堂后高燃红烛的屋子。
洛明瑢说要再娶她一次……就在今夜。
就算洛明瑢再可怜,她也无法和叛贼成为夫妻,在铁蹄践踏大雍的疆域和百姓时,安然享受安宁。
“虽舍比丘相,不舍菩萨戒……”
还俗仪轨还在继续,圆智住持念起《净业障经》,手持杨柳枝,蘸着铜盆里的清水为洛明瑢净面。
“一洗尘劳障,问尔还俗缘由。”
“弟子,为不了之尘缘。”
水珠顺着他睫毛滴落。
第二捧水浇在头顶。
“二洗分别心,问尔还俗缘由。”
“弟子为答难报之亲恩。”
“三洗……”
圆智方丈突然停下,“这第三捧,你自洗罢。”
铜盆端到面前,洛明瑢双手浸入水中,忽然想起受戒时也是这般。
只是那时洗去的是俗世污浊,如今洗去的却是四年清修,水影晃动,他看见自己的样子,多年未照镜子,竟有几分陌生。
那眼睛里没修出几分清明,尽是对红尘的眷恋。
一念不生心澄然,无去无来不生灭。
洛明瑢自十四岁便长居寺庙,此心本该向佛,偏偏沈娘子出现。
他曾是佛祖足下最虔诚的信徒,终有一日在佛前叩问万遍,贪婪既生,如何消减?
既然消减不得,万乘佛法都渡不了他,那转投红尘,守她一生也就是了。
可事常与愿为,越是在乎沈娘子,越忧患此身会给她带去危险,不得不将所爱之人推远,可到头来,结局仍旧未变……
洛明瑢清楚自己已没有什么余生,才格外自私,想将那些还有机会填补的遗憾尽力补上,甚至强占着她,连孩子都吝啬于分享。
虽是强逼,但沈娘子是洒脱之人,同她索要短短几日,她当不会太过计较。
手没入铜盆之中,将形影搅散。
三洗俗世污浊,问尔何志业?
无他,是为沈娘子,尽是为沈娘子。
三问三答既过,圆智方丈将帕子递给他,“还俗不须特定言辞,但须三步一拜,出山门方为圆满。”
大雄宝殿前,洛明瑢跪下叩首。
第一拜,他忆起初读《心经》,第一次开悟,仇怨冰释的安然;
洛明瑢起身朝外走,满殿的人也迈出了步子,第二拜,他额头抵着冰凉的石板,似回到感云寺燃起熊熊大火那夜。
走出大雄宝殿,洛明瑢最后一拜,将头磕在地上,抬头时,云层金光乍破,照在金身佛像上,一殿澄明。
沈幼漓不自觉跟着往外走,整殿军列也在移动,始终挡在她身前,像是两堵高墙,她只能隔着帷幔,隔着肩甲和长戟看他。
这三拜,洛明瑢在想些什么呢?
她也奇怪,一心要跑,又何必在乎他想些什么。
冬凭对什么还俗仪轨没什么兴趣,反而是注意起对面戴帷帽的女子,“那就是殿下的娘子吧,跟这么紧,瞧着还真是痴心。”
凤还恩看着那亦步亦趋的人影,不置一词。
人形高墙之类,三拜既过,一旁僧侣将俗衣披在洛明瑢身上,佛像金光自背后照上他低垂的背脊上,沈幼漓一时产生了错觉,以为那是一道孤寂刺骨的枷锁铐住了他。
圆智住持将一卷《维摩经》赠予他,寓意“心净则国土净”,还有一个破底的旧钵盂,以示“不再乞食。”
“形退心不退,佛法不舍一人,今日早课仍需去做,往后谨守善念,如见我佛,施主,可知道?”住持已经改了称呼。
“弟子谨遵。”
妙觉——现在只叫洛明瑢了——
他站起身,垂目淡淡浮现一个笑。
这一笑若菡萏生香,恰似当年贵妃,又透着几分散不去的阴霾。
沈幼漓心潮起伏,远望那已解去僧衣,穿上俗家斓裳的人,她心知洛明瑢这一还俗,不是得自由,而是彻底堕入渊薮,成为千古罪人。
自己该阻止他,可脚步怎么也迈不出去。
他会死吗?
是死在叛乱被平,头颅悬挂在城楼之上;还是死在夺位之后,被郑王一杯鸩酒送走?
一想到这些可能,沈幼漓不免喉间哽塞,眼眶发烫,却干涩得挤不出一滴泪,她连自己都救不了,更不知道该怎么救他。
昨夜那摊血又慢慢浸染了她的眼睛。
洛明瑢视线穿过人群,不偏不倚落在沈幼漓身上。
二人隔着帷布对视,不必多说什么。
凤还恩自不错过这一眼,他瞧不见戴着帷帽女子的神情,是高兴,还是担忧……
能生两个孩子,二人大抵是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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