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辟珠记: 202、第 20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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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提出拆毁四侠庙的,是受供奉者中唯一在世的周青阳,此事倒也合情合理。

    宝珠和十三郎虽觉得惋惜,也找不出反对理由。韦训攀到梁上,掀瓦查看间架的受力点。宝珠则从行李中抽出铁木哨棒,准备动手之前,她又看了一眼周青阳。

    “真的要拆啦?”

    这名白发胜雪的女冠最后瞧了一眼曾经的同门,低声念道:“乐土何方?大梦炊黄粱,觉罢丹炉空;松峰犹记少年踪,苍山葬没古今雄。”言罢,她一摆袖子,迈步而出。

    宝珠开始动手破坏三座残存的人像。这些彩漆剥落的泥塑早已干透,又长期无人维护,稍一用力便化作碎块。当敲到红衣女子时,只听土坯之中传来“当啷”一声,落下一只锈迹斑斑的小铜鱼。

    宝珠捡起来一瞧,发现铜鱼竟然是半片鱼符。鱼符内侧除了同字榫卯,还刻有“游击将军”,外侧鱼鳞上则刻着两行极浅的小字: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善医者无煌煌之名。

    韦训从梁上跳下来,凑过来一瞧,问:“这是什么意思?”

    宝珠一时想不到这句话的典故来源,摇了摇头,道:“鱼符私自刻了别的字,就算受损,不能当作调兵的信物了。”

    她心中暗忖:先不说前半句,青阳道人这样的名医,却扮成女巫屈居乡下,为了让病人遵从医嘱装神弄鬼,没有任何名气,确实相当奇怪。

    三个人又仔细将祠堂搜了一遍,没再发现其他东西。香炉那种可以熔化成铜的值钱物件,早就被乡民拿走了。

    找到受力点后,韦训抽出匕首,将梁柱之间的榫卯处劈开大半,随后,所有人撤出祠堂。

    十三郎活动了一下肩膀,大喝一声,一头将木桩撞斜了,然后赶紧拔腿跑了出去。屋顶的重量压下来,积灰蛀虫簌簌而落,整个木结构发出吱呀声响。片刻之后,这座年代久远的四侠庙轰然垮塌,扬起漫天烟尘。

    周青阳要求的第一件事,仅仅花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轻轻松松办妥了。

    韦训对同伴们说:“她打算退隐江湖了,准备往北走,由恒州入太行山隐居,正好跟咱们顺路。她要求的第二件事,是让咱们同行捎她一程。”

    原本大家不太愿意让外人加入队伍,毕竟这样就得保守宝珠的身份秘密,随时注意言谈,不能再像之前那样自由自在地闲聊了。

    但宝珠转念一想,觉得青阳道人是难得的奇人异士,说道:“她是陈师古的同辈,必是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有两个高手一起同行,应当更安全妥当。”

    韦训听了,摇头说:“师伯不会武功。”

    宝珠一愣,难以置信地问:“怎么可能?”

    韦训解释说:“她嫌练武又苦又无聊,占了钻研医道的时间,所以只修习了养生练气的内功,别的一概不会。”

    杨行简不禁失望地说:“那岂不是又多了个腿脚不便的累赘?怪不得她要找人同行。”

    宝珠好奇地问:“青阳道人是陈师古的大师姐,可看起来却跟三娘差不多,她究竟多大年纪了?”

    韦训说:“师父也不清楚,只说她至少出生在开元初年以前,是个老妖怪。”

    宝珠与杨行简大吃一惊,掐指一算,周青阳最少有九十岁了,是杨行简两倍。想不到传说中鹤发童颜长生不老的仙人,竟然就在眼前。可她不但没有仙风道骨的气度,还满口污言秽语。

    一行人继续踏上北行的旅途。

    周青阳倒骑着她的大青驴,不紧不慢跟在队伍后面。她不牵缰绳,放任坐骑信步前行,从葫芦里倒出一把炒白果,慢悠悠剥着吃。

    不多久,青驴小步跑到宝珠的母驴身边,昂昂叫着,挨挨蹭蹭讨好谄媚。

    周青阳扬手抽了它一个大耳刮,一人一驴又落在队伍后面。

    宝珠在宫中养了许多骏马,见过动物求偶,知道“爱而不见,搔首踟蹰”,并不以为意。母驴十分高冷,根本不理会。宝珠回首,笑吟吟地道:“庐山公瞧不上你。”

    从长安启程时,宝珠自重身份,万般不愿乘坐劣等坐骑。直至听闻它在观音奴案中作为关键证人立下大功,宝珠才一改往日嫌弃,给它取名“庐山公”,戏言因其功勋册封爵位,以表嘉奖。

    驴性本犟,没走一里路,青驴再次悄摸摸地跟了上来。周青阳勒住缰绳,质问道:“金丹,你是想改名叫驴肉饼,还是想叫团油饭?”

    青驴挨了主人训斥,不敢靠得太近,但仍百折不挠,时不时昂昂叫唤两声,热情洋溢表达爱意。

    周青阳吃完白果,把空壳朝韦训身上丢过去,嗤嗤讥笑他:“你还不如驴。”

    韦训牵着缰绳回过身,一边倒行,一边阴森森地问:“师伯猜一猜,老陈活着时,有没有教过我们尊师重道?”

    周青阳一脸轻蔑:“呦,小病猫子刚缓过气就支棱了,还想欺师灭祖打师伯呀。”

    韦训诡谲一笑:“你这把老骨头恐怕经不起打。不过,师侄我是个贼,要是师伯哪天丢了假肢,就得改称独脚道人了。”

    他倒行与正走速度一样快,并不耽误赶路,一老一小你来我往拌嘴,谁也不让着谁。

    宝珠心道青阳道人近百岁了,又是尊长,本想教育韦训两句仁孝礼义的大道理。忽地想起自己刚在洛阳杀了大伯一家子,似乎也没有立场教训别人。

    于是,她掏出四侠庙中找到的半片鱼符,递给周青阳,说道:“这是从红衣女子的塑像中掉出来的,道长要不要留下作个纪念?”

    周青阳伸手接过来,正反瞧了瞧,又随手抛给宝珠:“一文不值,我才不要。”

    杨行简却对官员信物极为看重,从宝珠手中接过来一看,叫道:“游击将军是从五品的武散官,这可不是普通的鱼符!”他略一思索,又疑惑地道:“但本朝从无女朝官,更别说女武将了。”

    杨行简心中一动,对周青阳道:“仙长,倘若您是因为怀才不遇、壮志难酬,才打算隐居山林,不如跟我们一道前去幽州。虽暂时不能透露我家主上的身份,但他知人善任,求才若渴,必定会以礼相待,为您向高层举荐。就算不当大国师,做个有品级的御医,也是声名显赫,相当体面……”

    未等他说完,周青阳放声大笑,笑声中满是不屑:“御医?那是全天下医术最低劣的草包,还不如乡下行祝由术的神棍。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有身份的贵人听不进忠言,自然也容不得真正有效的药方。庸医们为了自保,只敢开滋补方,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把病人拖死了,回头查验,方子上全是人参灵芝、天灵地宝,反正找不出错。”

    一番话说得宝珠与杨行简哑口无言。两人不由得想到“公主之死”的谜团,虽有御医团队参与诊治,最后公主却仍落得假死活埋。

    周青阳这番话,既鄙夷庸医拙劣,又暗含讥讽朝政之意。她提起马鞭,作势向韦训虚抽了一下,同时厉声警告:“狸奴莫要沾染权贵!兔死狗烹,鸟尽弓藏,鹰犬从没好下场。陈师古不许你们识字,自有他的道理。”

    她阅历丰富,早看出这对父女气度不凡,绝非普通布衣。她之前虽劝过韦训勇敢袒露心意,却不愿他重蹈覆辙,泥足深陷,因此出言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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