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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巫文学www.nw8.cc提供的《都是下九流谁嫌弃谁呀》 60-70(第10/14页)
伙变得跟会匪一样。她倒是很少离开这个小渔村,但是她没有长大吗?他抬起头,看到她更加健美、修长的手臂搭在膝上,水珠顺着肌肉的线条到达指尖、坠入河中;雀斑遍布整张脸,像桑葚蘸上去斑斑点点的汁水。
生平第一次,一个女人的美唤醒了他身体的反应。
他几乎是痛苦地想,那茯苓算什么?茯苓永远没有机会长大、让人为她的美而惊异了。那时候他们太小了,简直像朋友,躲到无人的谷堆后面就只是烤苞谷分着吃。天哪,天哪,茯苓有什么错,他又有什么错,裘贵华——裘贵华是个不算太坏的傻子,不跟傻子谈错不错的谁的错?
要把旧世界摧枯拉朽。
“我有过一个爱人。”他说。
“是么。”
“当时和我一起被裘贵华处刑的。她的仇还没有报。”
她甩了甩手,水珠溅了他一脸,然后重重跺着脚走了。
他提前结束了假期,回到巴青城。这年头军阀乱得很,你方唱罢我登场地轮流轰城门。在这种情况下,裘贵华修了几个逃难所,交了保护费的市民都可以往里躲。他一边难堪地挨家挨户收保护费,一边又觉得裘贵华做的似乎是好事。等军队冲进城里巷战时,他架着机枪蹲在地下室门口,确信裘贵华是做了件好事。
1928年,李舟成为李五爷,把控巴青城周二十三道关卡,无数枪支弹药、医药、文件秘密地运输而过。
1931年,老彭去世。
李舟赶回家吊唁,发现满屋子都挤着年轻学生。他到这个时候才得知:老彭的父亲确实抽大烟,没抽几年就死了,家产尚有不少,被他全部变卖用来资助学生。这些学生去了苏、英、法、日,现在几乎都回来了,或成为实业兴国的中流砥柱,或投身于革命事业。
彭采英介绍了一个名叫程怀昌的青年给他,脸圆圆的,说他将取代老彭成为自己的搭档。“叫他就叫‘小程’好了,和老彭一样,不要叫大名。”
李舟点点头。他其实认识这人,程老是巴青最大的企业家,巴青许多餐饮场馆都属于嘉陵公司;民间早有传闻他的几个儿子从政府叛逃出来了,不曾想居然在这种场合见了面。程怀昌抬头瞟了他几眼,想开溜。
只剩达娃一个人在了,她靠着墙朝他笑,指间夹着一根烟。他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口袋里有一个小吊坠,黄铜的,不值什么钱,李舟此刻把手插进口袋里划摸着它的边缘,也就画了一遍月亮。这是来之前买的。前些日子堂口来了个川西人——比祥宁镇还要西的多,原是挑扁担的,做藏人和汉人之间的贸易。李舟问,央金是什么意思?他说是一个会唱歌的仙女。达娃是什么意思?他说是月亮。
后来又读《湘江评论》,里面有段这样的话:“我道,女子本来是罪人,高髻长裙,是男子加于他们的刑具。还有那脸上的脂粉,就是黔文。手上的饰物,就是桎梏。穿耳包脚为肉刑,学校家庭为牢狱。痛之不敢声,闭之不敢出。”他忽地就由仰躺的姿势坐直,又重新躺下,觉得好像没这么严重,不过送她个好玩的小物件嘛。但好玩有时候是会酿出大错的,想想那只鸟,而你们走在一条多么郑重的路上见到她再说吧。
没想到再见面居然是因为老彭的死。两人都觉得恍惚,心里被噬出个空洞似的,阴渗渗地漏风,把辛辣的尼古丁填进心肺里才觉得好一些。他也摸出根烟出来,彭采英凑过来,用嘴上叼着的烟头帮他点上了。
李舟最终还是没把吊坠送出手。
1932年的秋天,裘贵华对他说:“等会我们要去见一个人。霍老大,你记得吗?现在叫霍眉,她当表子了。”
时隔十四年,祥宁镇的竹林烟雨扑面而来。
当初那个被全镇孩子追着喊老大、机灵活泼跑得快的小姑娘,落成了个低眉顺眼的美妇人。他望着她发呆,又听裘贵华说:“五十大洋,都够买你人命了。”
这是个吃女人的世道。
他很久没想起茯苓了,因为这个祥宁镇姑娘的出现,再次想起她来。李舟必须承认,他已然记不清茯苓的音容笑貌,也不爱她了。一个三十二岁的男人没法爱一个十四岁的少女,对于她,只剩怜惜与歉疚。他决心把喜新厌旧、负心薄情、水性杨花等等罪名都按在自己身上,他不是男人,他这辈子都对不起茯苓。
不过霍眉还活着,亲爱的、同根同源的姊妹。压抑多年的仇恨化做推手,把他推到另一个无辜的人面前,说出那句:愿意一命换一命吗?关于人权、平等与法治的道理,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他只知道上回自己没有力量,这回有了,这回真的有了,他忍辱负重许久,这回一定要把人救下。
此时此刻。
李舟坐在椅上,胳膊、腿上都缠了纱布,还有血不断地渗出来。犹豫片刻,他道:“墨镜。”
达娃起身将墨镜递给他,又把刚才由他口述、自己代笔写的报告读了一遍,评论道:“所以说这个裘贵华当年手下留情了,哪个都没杀哦?”
他默然。达娃从纸页上瞟他一眼,又伸长手臂高高举起纸页,挡住自己的脸,“那么茯苓,死了?”
“嗯。”
她往前挪着坐了坐。李舟又说:“是她杀了裘贵华,她替所有人报了仇,我却没来得及为她做任何我这一生,再也没机会对得起她。”
“这事过不去了?”
“过不去。对不起。”
他话音未落,达娃忽然站起来,把厚厚一沓报告往他脸上猛地一拍,骂道:“老子一辈子见了这么多男人,数你婆婆妈妈,最不算男人!”随即怒气冲冲地进了里屋,一阵叮铃哐啷,又从后门出去,汽车发动的声音就响起来。
李舟只以为她是生气了要出去兜风,自己也烧得昏沉,干脆睡下了。几天后还不见她的人影,觉得不对劲,去问程怀昌她人呢?
那日程怀昌躲得远远的——他很有眼力见儿,一旦这两人开始说话,就自觉走开。他诧异道:“我以为她跟你说了,你们在告别呢。上面把她调到部队里去了。转移的时候,将要路过雪山,她是最合适的向导人选。”
李舟愕然,但觉得也在情理之中。达娃就是这么个人,随心所欲,不爽就直接走,何况她与他之间,也没什么再依依惜别的必要了。
几日后,他的报告得到答复,命他即刻前往重庆,继续
深入哥老会。那个送去德国读书的霍家孩子快回来了,届时将成为他的搭档。
他收拾好行李,由程怀昌开车送至重庆。走的都是山路,随着汽车越爬越高,整个巴青城就可以尽收眼底了,灰灰的钩河水,破旧的小矮房,承载了他十七年的岁月。李舟无力爱这里,也不恨这里,只觉得沉重。
他闭上眼睛,在轻微的颠簸中静静睡去。**沉眠的同时,梦魂从这座小城里拔根而起,往天上飞,越飞越高,飞到耀眼洁白的太阳光中去;雪山也沐浴在光芒中,通体发亮。在那雪山的顶峰,达娃央金举着赤红、巨幅的旗帜朝他挥舞,脸上带笑,张嘴唱道:跑马溜溜的山上
第68章 归程漱金的各位:床……
漱金的各位:
床底蓝布包里有四百六十七块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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