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那失忆的白月光: 80-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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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眨不眨地看着地面上那道影子——

    自己的影子,彻彻底底、干干净净地,把她盖住了。

    他终于把她吃掉了。

    卫昭眨了眨眼,笑容裂开,越扩越大,连胸膛都抖了起来。

    我发誓——真正对你发誓。

    永远也不会放过你了。

    他笑着,又贴着她湿润的脸颊蹭了蹭。

    你……是爱我的,对吗?

    他迫切想要问她,张口却因为剧痛而无法发声。

    钟薏狠狠一颤,像是被什么长满触须的东西缠住了喉咙。

    她猛地转身,用力一把推开他:“滚开!”

    他被轻而易举地推倒,撞在床沿,发出一声闷响,却还是跌跌撞撞地爬起来,笑着,又凑过去抱她。

    “你就是疯子、贱人、妖怪——”她声音沙哑,发颤,带着哽咽。

    骂着骂着,怒意被撕碎了,从中渗出更加刺骨的痛苦。

    “你为什么要一直缠着我?”

    “你说啊!为什么啊!”

    她掐着他肩膀,一声声质问,“我现在过得很好——没有你的每一天都很好!!”

    “你为什么又要来?!!”

    最后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她猛咳起来,胸腔撕裂般地疼,仿佛连心脏都要一块咳出来。

    可他呢?

    他还是那样,静静地、痴痴地看着她。

    眼神潮湿,发亮,脸上挂着那种傻子般的、虔诚的笑意。仿佛她说的每一句咒骂,他都当作了什么最甜蜜的情话来听。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哭。

    原来不是雨,是泪水。

    一滴一滴,滚过发烫的面颊,无力地、痛苦地坠下来,打湿他死缠着的手臂。

    她没有力气推开他了。

    真的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那种恨,残留的割舍不掉的爱,想杀了他又下不去手的痛苦,一起从心脏涌出来,快要把她淹死了。

    他们紧紧缠在一起,像是两株生死纠缠到根脉里的植物。

    可就在这时,她忽然察觉——困住她的人一点一点失了力气。

    那双一直缠着她、贴着不放的手也慢慢垂了下去,滑落在地,指尖沾着她裙摆。

    钟薏呼吸一滞,低头去看。

    他额头贴着她肩膀,额发凌乱,脸色苍白得像白雪,唇边还挂着一点弯弯的笑意。

    眼皮已经阖上。

    “卫昭?”

    他没有回应。

    “卫昭!”

    她声音拔高。

    他仍旧一动不动。

    钟薏试探着推了他一把,男人顺着倒下去,头磕在地砖上,毫无动静。

    她咽了口唾沫,抖着手去探他呼吸。

    还有。

    但极弱。

    一瞬间,她脑子轰地一声炸开了。

    要不要救?

    救了,他一定会继续缠着她,继续像疯狗一样撕扯她的血肉,霸占她的生活。

    可若不救——

    钟薏死死盯着他,心脏像被一把刀子剖开,鲜血汩汩流出。

    理智在尖叫,叫她放开他,叫她走。

    可心底那点微弱的声音,却卑鄙地、屈辱地哀求着:

    ——救他。

    钟薏喘着气,双眼发红,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男人。

    一股荒谬又绝望的情绪涌上来。

    她几乎是在崩溃边缘闭上眼。

    猛地蹲下,咬着牙,一点点将他翻过身。

    力气不够,没法把卫昭拖上榻,只能在他身下垫了层被褥,又把榻上的衣袍披下来,粗暴地盖在他身上,动作仓促而冷硬。

    *

    做完这一切,她转身离开,几乎是逃一样走进了他平日睡的偏房。

    这是她第一次进来,门没关,屋内被雨打得潮气沉沉,浮着熟悉的香气,房间极狭窄,可角落却硬生生放了张不合尺寸的案几。

    她走近了些,脚步一顿。

    整张桌子几乎被堆满,全是折子。有批完的,也有未动的,层层叠叠地压着,仿佛一碰就会倾塌。桌角放着燃了半截的蜡烛。

    钟薏回过神,找到干净衣裳给他换下,把没包扎完的刀口裹好,又喂了药。

    卫昭身上热得灼人,连触碰到的指尖都被烫得发麻。那圈勒痕已经青紫发胀,皮下血管淤成一片触目惊心的颜色。

    她翻开他的衣领,粗暴地探他的心跳,捏着他的手腕,一寸一寸探着脉搏。

    还在跳。可太弱了。

    钟薏双手发抖,一边恨不得把这副身体狠狠扔出去,一边又死死按住他的胸口。

    “疯子,疯子,疯子!”

    骂着骂着,声音越来越低。

    她不敢想自己此刻是什么表情。

    只知道自己趴在他身旁,狼狈又可怜得像条落水的狗。

    手一抖,药粉撒了些在他锁骨上,来不及拂去,只能胡乱抹平。

    做完这一切,钟薏终于力竭地坐下,靠着榻边,眼神空洞。

    雨停了,风声还在,窗纸被吹得微响。

    她盯着卫昭胸膛那点几不可察的起伏,眼皮跳了跳。

    刚刚……

    她真的差点掐死一个人。

    如果再用力一点,如果不松手——

    现在他已经死了。

    钟薏垂下眸子,胸口翻涌着细密的疼。

    她以为过了这么久,自己早就走出来了,可一见到他,所有情绪就开始失控——变得暴戾、狠毒,连自己都不敢承认。

    她厌恶这样的自己。

    厌恶自己还会心软,厌恶自己还想救他,厌恶自己在他伸手时始终狠不下心。

    是他把她变成这样的。变成了一个连自己都看不起的、懦弱又可笑的人。

    钟薏抬手,摸了摸自己僵冷的脸,才发现指尖全是泪。

    不可以再这样了。

    她不要再继续了。

    *

    钟薏守了他一整夜。

    夜里卫昭又烧得吓人,呼吸断断续续,像下一瞬就要死过去。她忙前忙后,几乎一夜未合眼。

    她不合时宜地想到卫昭上一次生病,还是几年前在青溪,当时她只是碰到了他额头,他都要强撑着瞪她。

    清晨天刚亮,他还昏着,钟薏简单收拾了下,把药坊门推开。

    冷不丁迎面看见一个人,正站在门口。

    是韩玉堂。

    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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