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那失忆的白月光: 100-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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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用忙碌和沉默把它压住。

    可现在一瞬间,所有没来得及说的、没来得及做的,全都反扑回来,像一窝窜出来的毒蛇,撕咬她的心、眼、舌头,让她连喊痛的力气都没有。

    她想,如果她肯回一封信,哪怕只有三五字——

    如果那天她早起一点,送他出门——

    如果那晚,她不是摇头,而是点头——

    会不会,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

    *

    下午,钟薏便循着地契上的地址找过去了。

    主街两旁尚有残雪,风一吹,积在屋檐下的冰渣簌簌往下落。

    她踩着湿滑的石板,沿长巷一路走过去,路过那座气派的府邸,朱门高墙、檐角飞扬,挂着将将完工的红绸,一眼望去,几乎让人忘了来意。

    她只是匆匆瞥了一眼,脚步未停,直到巷尾才在那间新起的药楼前停下。

    门匾刚上,还未题字,整栋楼收拾得一尘不染。黑石铺地,药柜排列整齐,檐下连瓦缝都不见灰。

    她刚踏进去,门边的几个小厮披着红巾子,像是早就等着似的,迎了上来,朝她作揖:“掌柜的。”

    屋里药材、方册、茶盏,全都备得妥妥当当,就算现在开张也不成问题。

    小厮又带她去了后头的药圃——一整大片,围栅新立,泥土翻过,连水渠都已经挖好。

    “明日有位富商来访,”小厮在一旁轻声,“是早就联络过的,说是想谈药源。那人刚迁来十方镇,若谈得妥,这药坊日后恐能做得更大。”

    钟薏站在圃前,应了一声,盯着那一畦畦整饬分明的土地。

    原来他一直记得那日她随口说过的愿望。

    她突然转过身,问小厮:“他……有没有什么话托给我?”

    小厮怔了怔,有些摸不

    着头脑,迟疑地问:“‘他’……是哪位?”

    他心中惴惴,看着面前的掌柜没得到答案,突然间眼眶发红,侧过脸哭得泣不成声。

    *

    夜里,钟薏把榻下的箱子打开,把那些信全部拿出来,摊开,在烛光下一张张细细翻着。

    看着看着,眼前忽然模糊,水珠沿着睫毛悄无声息地落下。

    她怕沾湿纸页,忙偏过头去,把那点湿意悄悄藏起来。

    不知何时,靠着榻沿睡了过去。

    恍惚中,像是有人伏在她床前,一直跪着,呼吸带着一股冷得发烫的气息,在她脸边徘徊。

    下一瞬,一根指腹落下来,极轻地从她颧骨滑过,带着熟悉的温度,一寸寸往下,像羽毛轻扫。

    “漪漪。”

    是他的声音,低哑,温柔,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漂过来,又贴得近在耳边。

    她的眼皮动了动,眼角发涩得发紧。她想睁开眼看看他,可睫毛还黏着,只能含糊地唤:“……卫昭……”

    她有很多话想问,想问他为什么死。是病,是她留下的那道伤,还是另有其人?

    她还想问,他走之前,为什么什么都不说,为什么连一句话也不留给她。

    一股哽住胸口的情绪猛地漫上来,像一口闷水灌进肺腑,把她整个人往下拉。

    她眼角落下泪来,伸手想抓住他,却只抓到一团雾气。

    钟薏眉心动了动,唇边发干,还未再次开口,唇上忽然一热。

    他吻得极慢,像是太久没碰到她,嘴唇贴上来时都带着微微的战栗,磨、舔,仿佛要把她的气息也一并吸进骨血里。

    钟薏知道自己在做梦,可身子还是不由自主地发软。他不像是冤魂,反而像色中饿鬼,借着梦的缝隙从远处爬回来缠上她。

    他顺势压下来,手从腰侧探进,将她整个圈进怀里。

    不知是梦里的触觉太真,还是他太熟悉,抵在胸前的那一瞬,她没忍住,轻轻哽咽了一声。

    他贴在她耳边,声音低沉:“梦里的漪漪……能不能诚实一点?”

    “告诉我,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会不会难过?”

    他声音压得极低,像贴着她骨头说话,尾音在颈后炸开,带出一片细密的颤栗。

    她鼻尖发酸,身子发着抖,连逃开都做不到。

    眼角沁着泪,她往后偏头,却被他一只手扣住下巴逼了回去。

    唇舌被他卷住,一点点吮着舔着,带着灼热又潮湿的气息,像是要把她这几个月藏下的东西一点不剩地从唇缝里勾出来。

    “……别哭。”他低声哄她,指腹抚过她眼边湿意。

    钟薏浑身轻颤,意识里全是他声音的回音。

    他唇贴着她耳廓,笑:“你看,你也在想我。”

    “其实漪漪已经原谅我了,对不对?”

    钟薏没应,只是呼吸一顿。

    男人静了片刻,嗓音更低沉:“想不想我回去?”

    “我不逼你。”他语气温柔,掌心却强硬地捧住她的后脑勺,“可你要亲口告诉我,你想我。”

    她喉咙哽住,手指一点点收紧在他衣襟上。梦境中的一切都模糊不清,只有这具身体,低语,片刻的湿热是真实的。

    那一下的迟疑,被他看得分毫不漏。

    他低低一笑,像叹息似的:“梦里都不说,那就是不想了,是不是?”

    “……啊,那可怎么办?”他只蹭过,慢慢地滑,“再换一个问题。”

    “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有没有梦见我?像现在这样。或者……有没有想着我自己试过?”

    钟薏心头一震,身子像是一下被热水浸进,呼吸陡然乱了。

    梦到过,梦到过好多次,感觉都无比真实。醒来时心慌意乱,不敢承认那些画面是从她心里长出来的。

    耳边仍是他的声音,像潮湿的纱,缠缠绵绵地绕进耳廓。

    她终于极轻极轻地点了一下头。

    ——在梦里,说什么都没关系吧?

    男人的眼神一下沉了,眸光像风暴来临前的夜,黑得发亮。

    可他没急着吻上来,留了大半在外头,“那你说。”

    “愿不愿意要我。”

    或许是因为梦境,即便半年未亲密也没有太多痛感。

    她撑开眼,梦境是落满尘灰的白纱,模模糊糊地罩着他。

    雾白得发晕,分不清是晨是夜,是活人还是鬼。

    她睁着眼,看着那具魂魄伏在她身上,隔着万重山水,哄着她。

    ——快说啊,梦里没有人知道,说什么都可以。

    ——一直压抑着不累吗?他都已经死了,你还在顾忌什么呢?

    她耳边轰鸣,心跳一声一声往下坠。整个身体像浸在冷水里,热是有的,却藏在他指腹搅动下、皮肉最深的一层,无法逃开也无从看清。

    眼尾终于落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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