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欺诈师,不是咒术师: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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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突然很好奇,你曾经说过的那些拥有「作恶」才能的人,他们的心理究竟是怎么样的。”

    我单手托着下巴,把手肘放在桌台上,好奇地问她:“你调查到这样的人了吗?”

    铃木香帆:“……”

    铃木香帆:“是的。”

    她端起自己手边冒着冷气的冰水,喉咙咕噜噜滚动着一口气饮尽,紧接着放下空杯,从公文包里掏出厚厚的文件夹。

    “你要求的事情,我这里有些成果了,虽然好像牵扯着查出了更多的东西。”

    我接过她推过来的东西,开始翻查起来,“歌姬前辈除掉的那只咒灵,来源很复杂?”

    “与其说是复杂,不如说是意外的好查。”铃木香帆站起来,一只手撑在桌上,轻车熟路地替我翻到最重点的那几页。

    “那么首先,我们从歌姬干掉的那只二级咒灵开始说起,可以吗?”

    和庵歌姬出任务的那回,也是我第一次近距离见证了日本咒术界的运转模式。

    歌姬前辈对我说,不要深究咒灵的源头,会让心灵崩坏的。

    她的言论听上去似乎非常正确,应该是她的长辈对她进行了这样的教育——因为咒术师是人类负面情绪的清理工,所以为了保证不要被那些负面吞没,闭眼不看,充耳不闻,或许对年轻咒术师的内心是一种保护。

    这显然是咒术界心照不宣的共识,庵歌姬对我说这些是出于好意。

    但是,共识不等于真理。

    掩耳盗铃的行为,我并不认为能一直保护着术师的心,乃至性命。

    正因如此,才想要探究一二。

    我思忖着前辈当时提到的每个字,对铃木香帆点点头,“请继续。”

    “咒灵的狩猎目标非常明确,都是四十岁上下的男性,戴眼镜,穿着整齐的西装,通常来说,这样的形象在日本一抓一大把,没法明确催化它诞生的人是谁。”

    “但如果把条件限制一下……”起身站着的年轻女性手指夹出一张纸,“用情人旅馆近几个月以内的入住名单座筛查,综合年龄、穿着及特征与受害者相似的人员,再结合你说咒灵提到的名字,完全符合条件的常客——”

    整齐的打印纸上,有个名字被圈红了。

    “田下阳介。”

    我低声念出来。

    这正是歌姬前辈除掉的那只二级咒灵在无意义发言中提到的关键词。

    包间外此刻被敲了敲,服务员端着我的饮料走了进来,我合上文件夹,自然也没忘记自己是被跟踪的状态,虽然确认过这家咖啡馆的隔音很好,但等他走掉后,还是确定了一番待得地方没多出来什么不该多的东西。

    我端着杯子抿了一口酸甜的果汁,再次重新打开资料,接着问:“涉及隐私的这些名单可不好拿,和你相熟的警察就这么大大方方给你了?”

    “那个人……怎么说,本身也没遵守过几次规则,说什么反正不是重要文件,不被抓到就好了。”铃木香帆忆及拿到资料的事,有点吞吞吐吐,很快还是说回了正事,“总之,还是看看这个田下阳介好了。”

    “我查到他在一家私立高中担任高一C班的班主任,然后……”提到这里,铃木香帆的语调沉下来,“我发现,就在两周之前,他班上的一名学生,突发坠楼死亡。”

    我也随着她的话翻开新的一页资料。

    丹波丘私立高等学校,这是田下阳介任职的地方。

    坠楼的女生名为小森亚纪,高一,十七岁。她在学校里的成绩一般,但将棋能力很强,国中时就拿过大奖,作为特招生入校的。

    两周前,正是学校决定对天台的护栏进行替换的日子。

    由于校内没有监控,小森亚纪为什么会坠楼仍然是个谜。

    虽然警方还没有定论,但学校内部似乎已经在当做意外解释了。现任监护人也是血缘淡薄的亲戚,没有特别的表态。

    整件事看起来就要不了了之,但……结合咒术界的角度,不是名人也不是政客,能让那么多人憎恨他,并催生出攻击性极为强烈二级咒灵,田下阳介十有八九是个不干净的人。

    死去的学生又是他班上的,坠楼事件很难说和他没关系。

    “刑侦方面我不是职业的,如果追查以前发生在旅馆里的事,很难有什么结果。”铃木香帆握起拳,义正言辞地说:“不过,既然是最近的事,还被归纳进了刑事部,拿到后续的调查资料就不成问题。”

    我:“……”

    这个人,不知不觉就向我暴露了对方属于刑事部的情报。

    那本心理学的书是白买了。

    铃木香帆的调查结果算是在我心里有了大概的印象,我点了小蛋糕和黑咖啡给这位捉襟见肘,坐在咖啡馆也只喝了冰水的辅助监督,同时也向她表示了感谢。

    “说起来,裕礼同学。”奶油蛋糕的香气飘满包间,铃木香帆叉起最上层的樱桃,似乎想到了什么,含糊地问:“你追溯咒灵的根源——是为了挖掘什么呢。”

    这是一个好问题。

    我将那些文件交还给她,却不打算直接回答,只是取下自己杯子上的那片装饰用的橙子,说:“单纯有点研究兴趣而已。”

    “你就算不想说,也不至于用这么显而易见的假话吧。”

    铃木香帆咬着勺子,表情无奈,看起来没有信我的话,我不在意,直截了当地将苦涩的外皮和酸甜的果肉放进嘴里,眼神看向与落地窗相隔的人来人往的街道。

    各式各样的低级咒灵依旧攀附在视野内的每块土地,无孔不入。

    我对着日本咒术界的一切都充满探究欲,无论是寻常的事物,还是不寻常的事物。

    手里的透明的玻璃杯中只剩下一块未溶解的冰,我将杯身举过头顶,聚在其中,正对着蔚蓝的天色。

    这片土地孕育出了羂索、天元这两尊「大佛」。

    怎么叫人不心生好奇呢?

    我这般想着,用勺子将杯底的冰勾出来,放进嘴里一口咬碎。

    然后,酝酿着几分哀悼的情绪,把空空如也的玻璃杯放在桌台上。

    在日本的学校里,祭奠不幸去世的同龄人,通常会选择在其课桌放一只插着花的细颈瓶,如果知道对方在何处遭遇不幸,也会在附近的街道摆上鲜花。

    二十分钟后,我捧着一束白菊走到丹波丘高校外,校方在外围放了张铺着白布的长桌,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两周,仍有数量不少的花,大概是学校的师生和附近的人自发用来祭奠的。

    我将手中的捧花挑了个位置放好,也许是因为我这身穿着校外制服还特意跑来送花的样子太显眼了,不少放学的学生三五成群从学校里走出来,有些人朝我投来好奇的目光。

    我朝他们点头示意,走上前出动向他们搭话。

    有人对我摆摆手避开了,而有人回应了。

    有几个少女互相对视了一眼,面露迟疑地朝我搭话。

    “……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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