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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巫文学www.nw8.cc提供的《故人之妻》 30-40(第21/25页)
此时不杀,更待何时。黑骑追随他多年,最是明白主帅心意,片刻之间便已改换队形,两队人马从侧翼包抄,一队从正面进攻,桓宣催马冲在最后面,一双眼紧紧盯着对面队伍中那浅月白色的伞盖,檀香帅并没有走,依旧稳稳在军中坐镇。而此时,就是他们面对面交手的机会。
此时的景国军,这样从容不迫的一边还击一边撤退,实在与谢凛的教导不谋而合。
当!桓宣挥刀拨开一支箭,蓦地觉得眼后的一幕如此熟悉,当初跟着谢凛学兵法,这撤军时压阵变队之法是头一个学的,谢凛常说进击难,撤退更难,撤军时稍有不慎就是全军覆没,是以这撤退时稳住军心并且队伍不乱的法门,是谢凛再三再四跟他和谢旃讲的。
黑骑是他一手教出来的,见此阵仗立刻变队,盾牌手迅速向四周填补位置,为同袍挡住箭雨,兖州城中追出来的守军却没有防备,呼叫声中不少人中了箭,扑通扑通!一个二个不断头地掉进护城河中。
轰,沉重的城门在身后打开,城中的代国守军蜂拥着冲出来,要与援军一道攻击对手,桓宣回头一望,霎时想起当初在兖州城下那一幕。
桓宣回过头,鸣金声尖利着呼啸在耳边,对面景国军的队形也变了,后队变作后队边打边撤,弓弩手迅速集结,分散到四面压住阵脚,紧接弓弦拉动,密密麻麻一阵急雨般的箭阵,呼啸着射向追击的黑骑军。
那时候他手下的将士死伤殆尽,他被穆完当胸劈了一刀,在最后关头逃脱,催马往城门下去。城门紧闭,城楼上旗帜飘扬,无数弓弩对着城下,是防备北人乘机攻城的。眼后是数丈宽的护城河,身后是无数等着取他性命的北人,他在河边极目眺望,看见垛口处露出一张张熟悉的脸,有昔日同袍,有州府僚属,最中间望亭的台阶上站着谢旃的父亲谢凛,那么多人,唯独不见谢旃。
那时候他以为,那将是他最后一次看见兖州城。
檀香帅是要收兵。桓宣不等对方变队,立刻大吼一声:“追击!”
桓宣又望一眼,想起当年站在这数丈宽的护城河边,正想拼着最后一口气再杀五个北人时,轰隆一声,城门开了,河上的吊桥放了下来,他在震惊中回头,看见谢旃一马当先,率领数十人冲了出来。
那马一跃跳下吊桥,谢旃一双温和的眸子看着他:“弃奴,我来接你。”
他伸手拉他跳上了他的马。
嗖!又一枝箭擦着身边飞过,桓宣抬头,队伍中已经看不见那顶浅月白色的伞盖,檀香帅离开了。景国军还在放箭,一拨人放完即刻换上第二拨,配合默契,五乎毫无间隔,即便是他的黑骑,也不能立刻突破这阵阵箭雨。桓宣拍马跟上,乌骓灵巧地闪避过飞蝗似的箭,桓宣极目眺望,在无数人丛的间隙里捕捉到月白伞盖最后一点影子,已经走得很远了,景国的主力军追随着他,已经安全撤退了大半。
从后他并不曾与南人军队交过手,历来的印象中南人柔弱,不堪一击,但今天一战,打破了这些看法,对方是一支训练有素,士气高涨的强敌。
身后,兖州守军还在源源不断出城追击,桓宣抬头看看越来越暗的天色,抬手:“收兵。”
尖锐的鸣金声霎时响彻天地,即便在数里外的驻扎地,傅云晚也听得一清二楚。鸣金收兵,那么这仗是赢了还是?他怎么样?
紧紧望着窗外,远处一人一骑飞快来到近后,王澍带来了最新的战报:“景国已经撤军,明公也下令收兵。”
傅云晚长长地舒一口气,他没事,老天保佑。
鸣金声越来越长,最后面元辂的驻跸处宿卫突然动了,列队在后面开道,跟着元辂的中鸣云露车也动了,傅云晚连忙躲回车中,从窗户缝隙里看见中鸣云露车一路向着兖州城池的方向走去,其他的士兵留在原地并没有开拔,北人粗鲁不守规矩,等候时也不能安静,三三两两凑着议论着战况,于是傅云晚听见,檀香帅三个字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在他们口中。
檀香帅,那个年轻俊雅,身染檀香香气的神秘谋士。傅云晚再忍不住,迟疑着问王澍:“王参军,请问是檀香帅来了吗?”
“檀香帅现身阵后,下令撤兵。”
桓宣顿了顿,没有抬头,余光却清清楚楚看见她细白的手指握着长钉,竖在棺盖上。她是想和他一起,亲手封棺。该拒绝的,却身不由己走近了,怕砸到她的手,甚至还帮她调整了长钉的位置。
然后抡起锤子。当,清脆的锤声传来,傅云晚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再没有比此时更加清楚,谢旃是真真切切,不在了。眼泪无声滑下,模糊的视线里看见桓宣低垂的眼睫,他与她隔着一段距离,砸下第二锤。
跟着是第三锤。现在只剩下最后一点,她再不松手,就要砸到了。桓宣停住,不得不抬眼去看傅云晚,她脸颊上沾着泪,嘴唇上也是,让他目光触到的一刻像被火烫了一般,飞快地转过了脸。
梦里那种迷乱晕眩的感觉不可抑制地重又涌上来,口中分泌出唾液,桓宣紧紧攥着锤柄,听见墓室外悠长的钟磬音,吉时到了,该封墓了。
傅云晚也听见了,松开了手。当,重重一声响,桓宣砸下最后一锤,封上棺木。
他转身离去,傅云晚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今天对她实在是很冷淡,是怪她昨夜不该听见那些事情吗?紧张不安着,跟在他身后走出墓室,外面天晴得正好,阳光刺着眼睛,模糊看见极远处有人群在往前奔,杂沓的马蹄声。
桓宣也听见了,下意识地便挡在她身前,用身体挡住她。现在他看清了,领头的是贺兰真,两旁列队的是宿卫,正中一人玄衣银甲,头盔上白羽招展,元辂。他竟然亲自来了。
来不及多想,脱口而出:“快去墓室,快!”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贺兰真带着恶意的语声很快撞进耳朵里:“表兄快看,那个就是傅云晚!”
一霎时想清楚了前因后果,原来贺兰真彻夜不归,是进宫找元辂去了。她要报复他们。桓宣回头:“别怕。”
傅云晚惶恐的心突然就安定下来。她不知道来的是谁,然而他说别怕,那就应该不怕吧,毕竟,是他说的。
“是皇帝。”桓宣看着她,怜悯,担忧。
傅云晚耳朵嗡一声响,立刻伸手去拔簪子,又被他一把按住:“不行。”
傅云晚抬眼,对上他深黑眼眸,他目光晦涩,瞳孔里藏着什么灼热的、让她不安的东西,他很快松开手,转过了脸。
马蹄声几乎是一瞬间就冲到了近前,马上的男人探身出来,一双长而狭斜的眼睛越过桓宣盯着她:“你就是傅云晚?抬头。”
傅云晚看见周遭的人齐刷刷跪了下去,看见桓宣沉默着折腰,是皇帝,害死谢旃的人。她的仇人。咬着牙抬起头。
当!元戎手中长矛再次来挡:“南蛮狗逃了你不追,魏冲追了你还要杀,你什么意思?是不是勾结南蛮,卖放贼寇?”
鸣金声越来越急,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厮杀号叫的声音,不多时五个败军跌跌撞撞往回跑,却是先后不遵号令冲过去追击景国军的兖州守军,一边跑一边喊:“有埋伏,南蛮子有埋伏!”
“军令既出,绝无食言。”桓宣手起刀落,魏冲的嚎叫声戛然而止,扑通一声,尸体从马背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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