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在南京旅游遇见crush合租后: 6、06/遇难同胞纪念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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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磁场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

    每个人去往他人的世界都需要有一张通行证,对于楚晞来说,这张通行证指的是“相同的频率”。

    “怎么说呢,”她也觉得这种感觉很奇妙,“我觉得,他能懂我的想法。”

    就像他写的那样,凌晨两点说去颐和路散步,有人会认为是发疯,有人会觉得很浪漫。人是不同的,所以对任何事情的感受也不同。

    “如果这个问题是问我。”楚晞在床上打了个滚儿,“我就会因起床气蛐蛐他一顿然后说:走,现在就出发——”

    夏江南听了半天还是无动于衷。瞧瞧吧,这就是典型的不同频的人。

    “总结一下,就是你在短短几天之内,crush上了你的合租室友,并且情难自已无法自拔……”

    “停停停。你用的词太夸张了。”楚晞打断。

    夏江南:“可得了吧。crush这种东西不就是上头的产物,你冷静下来就会觉得这男的也就这样。”

    “不一样嘛。”楚晞小声辩驳,“我在地铁里看见口罩帅哥也会哇噻啊,照这种说法,我一天之内可以crush三四个男的。可是我又很容易下头。但已经过了好久了,我还没产生下头的感觉,足以证明不一样!”

    “好好好。”夏江南给她分析,“心动是人之常情,但是得考虑考虑后果。你看啊,你还不够了解他,很多方面都还不知道呢!咱们班上小情侣高考完都全是分手拜拜的,你这个……还是异地,看着就挺不靠谱的。”

    嗯,有点道理。

    “总之,你先克制住!”

    “表白什么的给我剔除脑后!”

    “再怎么着也得对方主动啊!矜持!矜持!”

    “哦……”楚晞很听劝,她抿了抿唇,把头埋进枕头里,呜咽了几声,“可他对我又没感觉……”

    “什么??”夏江南气到了。

    “这破男人什么眼光啊!不识好歹!”

    感谢闺蜜。

    因为即使有时候在对方眼里,她不太像是个人。这是一种抽象的形容。

    但是呢,她在她眼里,绝对是个永恒的美女乃至仙女。

    -

    雨还是没有停。

    整座城市雾蒙蒙的,透着闷。

    偶尔淋雨是狂风中的自由,天天淋雨就是纯有病了。出门前,楚晞对着自己带的一把小伞皱着眉左看右看,还是觉着不合适。

    这颜色太花了。不行。

    她今天可是特地穿了一身素色。

    可她又没别的伞了。

    “江岁羽——”她探头出去瞧了瞧。客厅,不在;厨房,不在。

    “叫我干什么?”他拉开卧室的门,漫不经心地问。

    “快点快点。”楚晞招呼他,“咱们要出发了!”

    谁跟你“咱们”了?

    他看了两眼楚晞,歪过头去:“我不去。”

    “那不是白占一个名额吗?对那些想约却约不上的人来说多不礼貌啊。为什么不去?”

    江岁羽扬扬眉:“我确定,这是你给我约上的,不是我自愿。”

    “而且,”他静静看着她,沉寂了会儿又说,“而且,去过之后,今天没心情再做别的事了。”

    “啊?为什么?”

    他没过多解释,只嘱咐了句:“多带点纸巾吧。”

    “一直带着呢,擦汗擦灰擦雨水,够用的了。”她认为自己一向很靠谱。

    江岁羽:“……”

    “那你如果不去,伞能不能借我用?”楚晞指了指玄关旁放的那把透明伞,又递出了自己的那把,“你有事要出门的话,用我的。”

    她的是把芭比联名款雨伞。很漂亮的粉红色,像天边的霞蔚,又像是害羞的少女的脸颊——但是很显然,江岁羽并没有这么认为。

    他无言了几秒钟,认命地改口:“我去。”

    ……

    今天的旅程注定是最特别的。

    这点从2号线的语音播报就可窥见一二。

    “云锦路站到了,此站到达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

    最爱插播乱七八糟小广告的南京地铁,却只在这站,不会播报任何多余的话。

    2口出来,对面就是纪念馆。

    还没入场,室外广场的巨型雕塑就已经映入眼帘。11米高,母亲手托着死去的婴儿,大雨中仿佛是在呕血而泣。

    这座雕像,名为《家破人亡》。

    除了雨声,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嘈杂。一把把伞连成海,海之下,是无尽的沉默。

    楚晞走在江岁羽身旁,刷身份证进去。

    入口设有领花之处。捐款任意金额,可以领一枝白色菊花。花很鲜活。

    从雕塑广场穿过,一座座栩栩如生的雕像无言在雨中或矗立或匍匐或苟延残喘。面上的表情,只有恐惧、愤怒、憎恨、无奈,破碎……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那个触目惊心的数字——300000.

    遇难者,3000000.

    自踏入这个地方开始,楚晞就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沉重,唯余沉重。

    入展馆,江岁羽收伞。他也不发一言。

    馆内寥寥几盏灯,进去要先适应黑暗的氛围。

    幸存者照片墙,亮着灯的表示他们仍是在世的见证者。而当老人离世七七四十九天时,展区工作人员会组织灭灯仪式。

    从天而降的炮弹,坍塌火烧的房屋,残败不堪的身躯…

    飞机的轰鸣,刺刀入肉的闷声,婴儿的啼哭,绝望的呐喊…

    刺鼻的火药硝烟,弥漫的血腥味,腐臭的尸体…

    烧杀肆虐,山河破碎。

    不知疲倦的战争,可不可以别将一切都带走?

    悲痛和愤恨如同两根抽紧的细线,将她的心脏密密麻麻地缠住,又拉又扯。血液不能流,呼吸无法通,腿重到必须要有一个搀扶物。

    楚晞不自觉地拉住了江岁羽的腕骨。

    手指抖着收紧,越来越紧。

    他低头垂眼看了她一眼。

    她的目光盯在那些慰安妇的照片上,一眨不眨。

    他并没有将她推开。

    注定不能成功的南京保卫战,只能换来一具又一具堆叠的尸身。被攻破的中华门,陷落前城墙上被拼死写上“誓复国仇”。

    那一片呜咽的黑,最后终于在先辈浴血奋战后迎来光亮。

    然而这一页史书,却是怎样也不能被抚平的永恒褶皱的纸。

    在和平广场看着白鸽献完花,大雨依旧滂沱,滂沱到仿佛是三十万人的眼泪落下而成。即便走出展馆好远了,心情也压抑到好似还在1937年1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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