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春柔: 9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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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

    赵旻眉头紧拧,“先莫慌张,巫晋是陛下的人,他不会把丑事闹得满城皆知,必然是先密报陛下。”

    “那就在路上截杀。”姜吟毫不犹豫,“我现在就同娘娘商议。”

    姜内司话音未落,就转身撇下赵旻,往显阳殿一路狂奔,快到殿前远远瞧见有宫人,才顿住脚步正衣冠。

    “我有要事见皇后!”

    宫人连忙避让,眼见素日循规蹈矩的姜内司头发略散乱,鞋履沾泥进去了。

    薛柔刚歇下,起身问:“静章这是怎么了?”

    “巫晋跑了。”

    姜吟说完,发现皇后没什么反应,一时心急,往帐幔后看。

    “娘娘,快把那个男人藏起来。”

    她只当皇后每夜都同情人宿在一处,曾告假半日在屋中委决不下,最后还是决意帮薛柔瞒着。

    知遇之恩,同窗之谊。

    士为知己者死,薛梵音知她才学,委以重任。

    纵使秽乱宫闱,她也愿提头为皇后担保。

    望着好友肃穆到仿佛毅然决然赴死的神色,薛柔蓦地笑出来,“我这儿哪有男人,巫晋跑了便跑了,陛下总归要知道的。”

    她拍了拍床榻,“夜色已晚,静章与我同寝罢。”

    方才还公然于宫中放箭的女子垂首,“于礼不合。”

    姜吟眼前出现一双素色鞋履,她抬眸,发现皇后正俯身看着自己。

    禁不住一阵恍惚,自阿音做了皇后,她多久没如此近地看过她。

    姜吟望着皇后水雾朦胧的眼,听见她喃喃:“静章,我睡不着。”

    “那……娘娘等臣换过衣裳。”

    躺在皇后身侧,姜吟忽然听见身侧轻如鸿羽的叹息。

    “静章,如果我们还在嫏嬛殿就好了。”

    “来者犹可追,”姜吟顿了顿,“过去岁月未必都好。”

    “也是,”薛柔长叹,“我心里害怕。”

    曾经在嫏嬛殿,薛柔每逢难处就找姜吟,开门见山吐露困惑。

    姜吟不擅揣摩百转千回的细腻心思,刚好薛柔也不爱让人猜心思。

    因足够了解皇后,姜吟并未接话,只是安静等她再次开口。

    “静章,我先前以为,等陛下回来,我可以保下所有人,至少……可以把罪责揽在我一人身上,陛下难道舍得杀我?”

    “但每夜我闭上眼,就会想起陛下曾经的脾性,你说,陛下会杀我么?”

    “不会。”姜吟平静道。

    “静章,其实一死而已,想想也无可惧。”

    她话说得坦然,可姜吟却见皇后面色苍白。

    薛柔平静道:“我最近噩梦频频,总梦见陛下当初在式乾殿杀人,一地的血混着雨水,把我裙摆都浸湿了。”

    偏她不能露怯,既然已经承诺,轻易露怯会更为慌张,于是白日强撑坦然自若。

    听出皇后语中惶恐不安,姜吟沉默一瞬,字字清晰安抚着。

    “娘娘,倘若陛下动怒,臣会求父亲上书求情,还有曾抚他们是曾经的太后党,东窗事发后,臣会草拟密信送去,娘娘无须担忧。”

    *

    一夕轻雷,云开雨霁,苍翠碧瓦上浮光流动。

    “这位郎君,村里有个郎中专治腿伤,要不再住两日等等。”

    巫晋摇头,他已路上耽搁一宿,不能再拖延。

    再赶两日的路,便能见到陛下了。

    军帐前,谢寒刚出来便望了眼天色,轻啧一声:“这雨怎么下个没完没了。”

    还未抱怨完,就听有人道:“世子,京中来人求见陛下,他手中有令牌,我等便放他进来了。”

    谢寒蹙眉,看向那鞋履泥泞的宦官,“谁?”

    “大长秋卿。”

    谢寒“噢”一声,皇后身边宦官,那无非就是儿女情长的事,不重要。

    他蹙眉拦住巫晋,“皇兄刚有空闲能歇下,你再等——”

    谢寒喉咙卡住似的,看着面前因赶路狼狈不堪的人忽然落泪,一边拖着病腿往里走,一边擦拭泪水。

    他“砰”一声跪在帐前,额头触地,声音嘶哑。

    “显阳殿大长秋卿巫晋,求见陛下。”

    谢凌钰听见“显阳殿”三字,蓦然色变,让人进来。

    他眼睫颤动,“可是京中出事了?”

    “陛下,皇后命僧人夜宿宫中数日。”

    一刹那,皇帝脸上血色褪尽,良久不语,不自觉攥紧剑柄,指节泛白。

    他审视着跪在脚边的眼线,猝然暴怒,拔剑指向巫晋咽喉,剑尖颤抖。

    “你敢无凭无据诋毁皇后?”

    “若是诋毁,叫奴婢天打雷劈,”巫晋嘴唇颤抖,“那人白日以诵经为名进宫,奴婢看见了他侧脸,少了只耳朵,像王少卿。”

    王少卿,乃大司农少卿王伯赟,与王玄逸几分相似。

    这是极为委婉的说法了。

    刹那想通,谢凌钰坐在案旁,扶额不语,静得恍若石像。

    他信薛梵音能做出这种事。

    把王玄逸接进宫,保护也好,寻欢作乐也罢,她有那个胆量。

    何况看见王玄逸伤痕累累,她心里恐怕恨他恨得刻骨。

    咽下喉口翻涌血气,谢凌钰终于开口。

    “让顾灵清来一趟。”

    李顺听见后,连忙应声,瞥见天子佩剑掉在地上,不忘小心翼翼捡起摆上案。

    一抹淡绯色闯进眼帘,珍珠亦蒙尘,像被那枚剑穗重重敲击,喉口腥甜怎么都压不住。

    “陛下!”

    李顺看着那口血,惊得要去寻太医,却被阻拦。

    皇帝用帕子擦了擦唇角血迹,面色煞白如幽魂,命令道:“今日之事,不允外泄。”

    第95章 第 95 章 她居然当真曾视皇帝如夫……

    顾灵清进军帐时, 不敢直视皇帝,故而没发觉不对,直到看见巫晋, 方才缓缓拧眉。

    他抬眸,被皇帝苍白阴沉的脸色惊得心下一沉。

    “陛下,可是建邺——”顾灵清改了口,他想起这阉人是谁了,“洛阳出事了?”

    “他说,王玄逸没死,如今日日留在皇后宫中。”

    皇帝音调生硬, 仿佛从喉口挤出来的,恨到字字带着血气。

    谢凌钰垂眸, 方才又尝到股腥甜气息。

    他读过医书,知晓心绪大起大落会导致呕血,有损身体。

    现在, 他理当克制。

    顾灵清像被冻住, 半晌才道:“陛下, 是臣失职。”

    他咬牙,顾流采居然真的阳奉阴违,小事阳奉阴违也就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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