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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巫文学www.nw8.cc提供的《无尽夏》 【END】(第3/6页)
没资格流泪的人,但无数次夜梦缠身时,他也偶尔会在寂凉的黑夜里彷徨、也会觉得害怕,也会希望有个人能像现在这样抱抱他,轻声安慰他不要害怕。
哪怕是做梦也好。
拥抱结束的瞬间,寒风从两人之间的缝隙钻进来,徐砚白蜷了蜷手指,试图挽留女生残余的温度,和那一点若即若离的橘子清香。
天色渐晚,陈亦扬催促苗荼赶路,兄妹二人嬉笑打闹走在前面,徐砚白稍慢几步,目光久久停在女生眉眼弯弯,不再向前。
“你们先过去,我马上就来。”
他留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那件白色长裙只要963元。
却承载了她那样多的遗憾和憧憬。
重返服装店,徐砚白请店员将裙子打包,余光撇见店员掌心里的手机,屏幕正亮着,是刚才偷拍他的侧影图。
结账时,徐砚白听见一声毫不遮掩的冷嗤;他抬头,对上店员写满嘲讽的脸,对方挑眉将裙子递过来,意有所指:“有钱真好啊。”
轻飘飘的一句,却像一巴掌重重扇在脸上。
乌云压城,是天降大雨的前兆,徐砚白跟随人潮赶往车站,脚踏在坑洼马路上的同时,耳畔嗡鸣声炸开,如同蓄满冷水的气球涨破,在脑腔里四散翻滚。
没事的。
习惯就好了。
人群中,徐砚白抓紧纸袋埋头向前,脸上疼痛不止,冷汗滑落,直到左侧刺眼的车灯晃得他睁不开眼,迟钝扭头。
身边行人匆匆往前跑,只剩下徐砚白一个人,面对直冲而来的货车他却恍惚站定,双腿像被铁杖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好像看到他的小狗了。
和梦里一样,就在不远处焦急地犬吠不止。
要停下来吗。
视野被刺眼白光占满,余光却精准落在最角落的半抹夜色,在那仅剩的温柔里,是苗荼正笑着朝他招手。
人来人往,女生依旧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湿漉漉的眼睛里,全是期待他去过的雀跃。
徐砚白在心里小声和他的小狗道歉。
对不起啊,六安,他还是舍不得。
他还不能停下。
至少不能现在停下。
僵硬的小腿肌肉突然抽搐一下,脚上无形的枷锁消失,徐砚白快步穿过马路,来到女生身边的那一瞬,街边路灯亮起点燃黑夜。
好似天光大亮。
冷汗打湿后背,徐砚白平缓微微急促的呼吸,将护在怀里的袋子递给苗荼,指尖轻微颤抖着:
“虽然长大的过程中,会遇到难以忍受的事情,会有撑不下去的难关,甚至会有想要放弃一切的时刻,但我还是想相信,结局一定是好的。”
“苗荼,生日快乐。”
话到最后,他已经分不清是赠予苗荼的祝福,还是说给当下的自己。
“欢迎来到17岁的世界。”
9.
晚间钟声敲响,梦境结束,所有人回归现实。
暴雨突至、大巴车堵塞晚点、一行三人错过的几十通电话一切发生的如此巧合。
起此彼伏的争吵声让这个夜晚注定不太平,徐砚白独自站在围墙外,大雨婆娑淋湿外套,寒气顺着皮肤钻进骨头缝里。
他抱着家里拿来的感谢礼物,耐心等待女人走出来,怒气未褪的眼里有些意外,问他来干什么。
徐砚白原本是想道谢的。
谢谢这对善良的夫妇,这段时间给予他许多温暖。
最后,他只是将礼物送出去,眼神略显空洞,感谢的理由也变成对奶奶的照顾;而最后的最后,剩下的话又变成对不起。
道歉多到变成条件反射,现在连他也不清楚,麻木是不是另一种逃避。
家里年迈的老人听力衰退得厉害,至今还被蒙在鼓里,见徐砚白浑身湿透回来,着急又心疼地一遍遍问,他为什么看上去很难过,是不是哭过了。
“没有,”徐砚白摇头否认,微笑安抚,“我很好,您不要担心。”
祖孙二人从来算不上亲近,老人却红了眼眶:“怎么会很好呢,明明瘦了这么多。”
老屋窄小又破旧,灯泡时不时断电,傍晚甚至能听见冷风钻进墙缝的窸窣声,但让徐砚白酸了鼻头,久违想起“家”这个词。
眼眶发热,他仍是温和笑着解释:“真的没事,可能是想家了。”-
可当过去17年被他称作家的地方,一次又一次警告他回上海过年时,徐砚白实在觉得讽刺又好笑。
他出事不过一年,母亲已经快要生产,共进晚餐时,徐砚白作为耽误母亲事业的绊脚石,承受着女人近乎仇视的眼神,下一秒就听见她急切地询问家庭医生,马上要来到人世间的小家伙是否健康,事无巨细。
徐砚白恍然大悟,爱是多么难以捉摸的存在。
有人穷尽一生都求之不得,有人与生俱来便承万千宠爱。
好在这个除夕也不算毫无收获,医生带来治疗苗荼听力的好消息,律师几次婉拒后接下他的委托,红十字会的工作人员告诉他,满18岁就可以自愿签署遗体捐献。
忙完一切已是傍晚,家里没有等他的人,徐砚白就带着口罩在街上游逛,在欢天喜地的迎新乐声中,旁观别人的幸福。
没想到被卖“明信片”的小女孩缠上,收下徐砚白的钱时,眼泪止不住地流。
临别前,小姑娘感激向徐砚白大喊,说像他一样善良的人,一定会长命百岁。
徐砚白在夕阳下失笑摇头,目送瘦小的背影远去消失。
如果善良的人都能长命百岁,那如他一般十恶不赦的人,是不是就该注定短命了?
10.
回郦镇后,时间像被按下加速键。
高三百日冲刺如约而至,全体学生熬夜奋战,徐砚白已经拿到国外知名学府的offer,不必在题海中苦苦挣扎。
时间珍贵分秒必争,他能日渐察觉到自己的存在对班上同学来说,本身就是种困扰,屡次和班主任请假,都因为理由不当被拒绝。
黄老师是很正直的人,说话直白:“流言蜚语不用放在心上,做人只要问心无愧就行了。”
徐砚白看的出老师对他的信任,只是没承起对方予以的厚望。
他真的努力过。
在操场被不明石子砸中后背时,他选择视而不见;在食堂被人迎面泼剩饭时,他选择忍让谅解;可当那些有关苗荼的污言秽语、充满私欲的意淫和揣测一字一句扎进耳朵里时,理智终于当场出走,于是当场在厕所里动手。
惊恐尖叫声中,徐砚白被三五人拉开,捂着闷堵的胸口抵挡钝痛,满心只想怎样对他都可以,冲着他说再难听的话都可以。
他确实想不起对身亡的女生说过什么,也如所有人说的那样,冷漠地眼睁睁看着一条年轻鲜活的生命衰败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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