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卿: 410-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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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中人在轻微地颤抖,一下子令刚入梦乡的姬宴雪清醒过来。

    谢挚连睫毛都在颤,眼角湿润,面色苍白,嘴唇微张,如被火焰烧灼,泄出一点痛苦至极的无声呜咽。

    显而易见,她被噩梦魇住了,一时难以挣脱。

    姬宴雪抱住谢挚,想叫醒她:“小挚?”

    她着急又担忧,又怕吓到谢挚,声音仍是轻的,“小挚?醒醒……别怕,别怕,我在这里……”

    神识小心地探入谢挚的识海,迎面扑来一股极痛楚绝望的情绪,连姬宴雪也为之心惊:小挚到底梦到了什么?……

    她在血红色的荒原中寻到了跪地的谢挚,冰冷威严的大道锁链窥视着她,怨恨的鬼魂贪婪地舔舐她的脸颊。

    “破!”姬宴雪指尖金芒一闪,周围的一切随之粉碎。

    她抱起谢挚,在世界崩解消散之前,带她离开。

    “别怕,我们走。”

    姬宴雪在谢挚耳边轻柔地说。

    谢挚慢慢睁开了眼,眼神许久都是一片茫然哀凉,好像什么都看不到,只是无声地流泪。

    姬宴雪沉默地哄慰她,握紧她冰冷的手,将她拥紧在自己怀中,一下下抚她的头与后背,耐心而又沉静。

    女人不厌其烦地一遍遍说:“没事了,没事了……别怕……小挚,有我在,别怕……我在这里,阿宴陪着你,好吗?”她亲吻谢挚的面颊与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谢挚的眼里才一点点聚起微弱的神采,好像头一次见到她,又像是不认识她似的细细看她,小声重复:“……阿宴?”

    “……嗯,是我。我是阿宴,是你的妻子。”

    姬宴雪方才还镇定自若,眼下却因谢挚这一声轻唤而酸了眼眶。

    她眨去泪意,这才发觉自己出了满身的冷汗。

    谢挚的痛苦成百上千倍地在她身上放大,谢挚做噩梦,她却似乎比她更痛、更恐惧,此刻更感到一种劫后余生般的酸涩与欢喜。

    “阿宴、阿宴……”

    谢挚抱紧了姬宴雪的脖颈,此刻只有姬宴雪的名字和体温才能带给她一点安心。

    “我害怕……我怕……”

    她惶然而急切地抚摸姬宴雪的眉眼,像是怕她忽然消失不见,“我梦到了很多人,很多过去的事……阿宴……我现在是醒过来了,还是仍在梦里?”

    无数旧日迷影在梦境里繁乱地闪现,时空颠倒错杂,一时闪入过去的记忆,一时掺进小世界里其他的世界线;

    她梦到牧首大人前一刻还认真地抚着长琴,下一刻就扑倒在地,血液从胸膛中汩汩流出,染红了大片的土地,丹朱鹤死不瞑目的头颅横在主人身边,洁白的羽翼已经折断。

    还有更多来自小世界的破碎画面,灌入脑海中,令谢挚头疼欲裂,混乱不堪。

    那些梦境与画面太过真实,实则是她在小世界里亲自经历过的无数种“可能”,她抱紧姬宴雪的时候,甚至仍不能确定自己是否已经清醒,所处的又到底是哪个时空,哪条世界线。

    “……要是死掉的是我就好了。”

    谢挚终于还是承受不住地哭泣起来,深深垂下头去,仿佛有极沉重的重物压在她的脖颈上。

    她的哭声也是低低的,极力压抑克制,声音发颤。

    “我来得太迟了……实在是太迟了……对不起……我什么都救不了……对不起……”

    战争毁灭了一切,也几乎毁灭了她自己——即便她是最后的胜者,可她也是最大的败者,因为为这胜利她失去了太多太多;她的心与灵魂全留到了过去,而过去已经全毁了。

    她深恨死去的人不是自己,但既然没有死,她也就不能不打起精神来做点事,不让自己这性命空空浪费。

    有时候,谢挚会毫无缘由地突然生出一股死亡的冲动,这冲动强烈莫名而又无法自制,侵入她的脑海,如同毒蛇吐信。

    ——在看到极美丽的景色的时候,在平淡甜蜜的每一个普通的日常,这股冲动会忽然降临,像夏天的雨云,将阴影投向阳光明媚的大地,她的心情随之低落下去。

    谢挚无意识地想,若是牧首大人他们还活着,会是怎么样呢?他们现在会做什么呢?他们会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她总是想起少年时的一切,想起火鸦,想起碧尾狮,想起那凶险万分的太古战场,和真龙的水晶宫;

    想起族长抱她,罚她跪,想起白发的祭司怎样风轻云淡地逗她,想起稳重而宠溺她的象英,装着温柔其实大小姐脾气的鸾吟芝,冷冷淡淡的蒲存敏和她的葡萄藤师父,形影不离的钱德发和熊剑北,有两撇小胡子像个土财主的钱进荣;

    晴朗的月夜时,夫子最喜欢请指猴为自己斟酒小酌,谢灼总是缠着宋念瓷不放,浣熊长老因为她夹带《良妻十诫》气得毛发都蓬松炸起,姜阔骑着小狗郎君跑得满脸通红,北海一旦下大雪,饕餮便会兴奋地扑到雪地里打滚,这时眼睛婆婆便会在小木屋里恼怒地喊叫,让谢挚管管它。

    她不仅想起自己的朋友亲长,也想起那些与自己关系普通、只是点头之交的人们,甚至也包括她曾经深为憎恶的人、对她百般利用的人,譬如人皇,譬如谢惜自。

    所有曾在她生命中出现过的人都在她脑海中时时闪现,他们如今大都早已逝去,像一场极绚烂的星幕,万千星辰交织汇聚,有的只是一闪而过、猝然而逝,有的长久地明亮停驻,最终也将缓缓暗下——

    黯淡消逝,这就是所有生灵的命运,不过是有的时间长,有的时间短而已。

    谢挚知道,她与姬宴雪,也是这众多星辰中的一颗。

    假如没有姬宴雪,她也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她是她的牵绊,是她的锚,将她与现世连接在一起,使她尚能保存一些少年时的性格与心力。

    她或许会在无穷的世界线中承受不住,心神失守,崩溃迷失;

    或许会走上太一神的旧路,在拜访过应拜访的故人之后,便毫不犹豫地自尽在虚空里。

    生对她而言已无意义,更无任何可眷恋之处,死亡才是她最好的解脱,她只恨不能速死,死后不能速朽。

    她有时感到,她已是一个旧世界的游灵,亟待被新的生力军清扫,若干年后,或许会有人举着她的大旗,涂抹她的形象,篡改她的心意,也或许会有人在文字的残片与幻影中竭力试图拼凑出她的事迹,更有可能她得到的会是人们的遗忘与忽略,她的一生最终只会坍缩成为一个符号,一个象征,一个印记。

    但是这一切,谢挚都不在意*,这都是与她无关的、非常遥远的事情了。

    未来不可知,能把握的只有现在而已。

    “不要这么说……小挚。你谁都没有对不起,你已经尽力了,你付出的也已经够多了……”

    姬宴雪抚上谢挚的脸侧,略有些强硬地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

    谢挚哽咽着不愿抬头,只想躲在姬宴雪怀里,但还是被迫与姬宴雪对视。

    她看到女人的碧眸深邃,在黑暗中微微闪烁,蕴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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