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归迟: 150-1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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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和地答,“有过不舍的时候。”

    “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留恋……这段时日我在酒桌上问了他有关傅燮傅大人的事情,我一直觉得关逸不可能错,他没必要为了一件没意义的事情这么拼命。”梁彦好卖了个关子,“你猜猜,我问到了什么?”

    她怎么会知道,傅燮是谁,关逸又为了什么卖命,她根本不懂,“为什么?”

    “朝廷与凉州积怨已深,根本不是杀一人,杀几人就能解决问题的。朝廷例行察举制,又推行异地为官,可朝廷自百年前起,私下里卖官鬻爵,不给凉州子弟们机会。他们本都是地方豪强,凶猛能武。以一地之势力给朝廷承担来自西、北两个方向的动乱本就艰难,几十年间却没得到朝廷发来的军饷,哪怕一次。流年不利,再遇上饥荒,他们一合计,干脆趁着前年羌人来犯,跟着一块儿反了。”

    “那这和傅大人有什么关系呢?”容吉问。

    “这就好比一块已经生蛆了的肉。凉州就是这块烂肉,这块很肥沃的烂肉。朝廷放任不管,任由蛆虫啃食,给他们几十年也吃不完,因为这是整个中原最顽强的那块肉,它能不断地再生,世世代代替中原固守这片土地。”

    “傅大人见这块肉生长不易,想要施以援手。朝廷也没拒绝,便摆在明面上说,你既然要治理,你便亲自来,与这块烂肉待在一只碗里。可谁也没想到,烂肉分成了许多势力,又对朝廷来的人不友好,一来二去互相征讨的途中,把他误杀了。”梁彦好向来对朝堂之事是两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的,难得这次把事情弄得这么清楚。

    “关逸只知道傅大人是被这块烂肉杀死的,气恼这群人恩将仇报,却不知道若是没有朝廷无休止地苛税、征兵、徭役,这块好肉是不会成为一块烂肉的。”

    “赵野他们就是最好的例子。赵野才服完兵役,章娘子的前夫却已死在河西沙场,而她不得不为了支付过重的人头税另嫁他人。嫁人还不足够,若不及时生子,一年后还要加征旁的杂税。”梁彦好一想,想起几月前章絮同自己说的那番话,说她想逃离中原,眼下终于有了真切的体会。

    “听完这些,我便不再留恋了,这里已经不是我所认识的大汉。”也不是失望,他的口吻里更多的是无力。他没法为自己的家园做些什么。

    “所以你把钱都给了他们,想让有能力的替你做点什么。”容吉一眼就能看穿他。

    “也留了一部分。”梁彦好笑笑,“留着娶你当我的娘子。”

    两人终于到了衙门,日头彻底落了

    山,接待他们的是一位既能说汉话又能讲胡语的知事,很热络,喋喋不休。

    他说近年来家奴越来越值钱,大多数到他这里来的都办理户籍更替,把奴隶的名字从一家的财产簿誊抄到另一家财产簿上,卖来卖去。

    “你是第一位过来说要给家奴脱除奴籍的。”对方用胡语与他强调,口吻里满是赞许。

    “是么?那还挺荣幸。”梁彦好率先将自己的身份符牌递过去,指了指她说,“改为我的娘子。”又说,“再帮我们和另外两个孩子的户籍合到一处。”

    什么都不会有正式的身份证明来得更令人安心,容吉眼看着对方誊写了一大堆她看不懂的符号,又允许她在最后填上自己的名字。

    她没有能写在纸上的名字,匈奴人沟通向来是口耳相传,就连贵族女儿也是不学书写的,只有男人才会。

    “我写不来……”她看着那个空当,脸色不由得一红,又一白,扭头看他,解释,“我们不需要写自己的名字。”

    只得梁彦好代劳。

    所以呼衍容吉的名字是临时杜撰的,他知道中原会统一将她的姓氏译成“呼衍”,又根据她名字的音调,转写成“容吉”,“你可记好,你的名字在我们大汉是指,荣华富贵享尽,诸事逢凶化吉。”

    她听得脸红,一想在匈奴只有供奉的女神娘娘们才能用的寓意被他这么武断地安在自己身上,便小声问,“不能给换个简单点的么,我听说章絮妹妹的名字就是一种植物到春天会掉在地上的毛。”

    梁彦好握着笔,头一回端正地把字写完,等落笔了才说,“不能。我已经写完了,这是正式的官方文书,不能随意更改。”

    又安慰道,“我觉得这两个字最配你。”

    也不能说不喜欢这个名字。他们那儿给女孩取名都不会用这么大寓意的,不是花、草、月亮就是地名、井、草绳。那些宏伟的,太阳、雄壮、勇猛、富裕、吉祥全都给男人占去,轮不到她。

    “我出生的时候,天上飘来了一朵特别大的云,我父亲母亲便取名为云,希望我能随风飘到很遥远的地方。”她喃喃自语,“我想我已经去过很远的地方了,现在是时候回家。”

    (关于姓名部分全为杜撰,未参考对应蒙古语音调和本意)

    好,回家。

    他们领了符牌与传信便往回走,终于天色彻底变暗的时刻赶到家中。

    大家都在等他们,很多人,挤了满院,就连刚接替赵野成为韩府管事的狄旌也到了,吵吵闹闹的,让他们赶快进屋子把婚服换上。

    婚服,章絮做了两套出来,一套汉人穿的,一套胡人穿的,就放在各自的房中,想穿哪一身都可以。

    闲着无聊的男人们坐在院中又打了个赌,一口气赌十碗酒。

    “他肯定穿汉人的。就他那身板,往身上套那些膀大腰圆的胡人才穿的礼服,像什么样子,就跟小鸡崽似的。”赵野第一个猜。

    “人姑娘肯定穿胡女的衣裳,他穿汉人的多不配。”狄旌挨着赵野,觉得口渴,拿了碗酒往肚子里倒,咽完才说,“不像样总比不体贴自家女人好,姓赵的,他又不是娶你。”

    此话一出,满桌皆笑。

    “你他妈的,懂不懂什么是打赌,都押一个有什么意思,不就是喝十碗酒,我还能怕你不成。”赵野负责炙肉,边上的炭火已经烧了半日。

    “你们猜小梁穿什么有什么意思,怎么不猜容吉的?”关逸坐在桌尾,握着一双木箸,无聊地将面前两只碗里的花生夹过来拈过去,说话的间隙,不确定地抬头往屋子里看,看他们何时出来。

    “你这人懂不懂规矩。”赵野心大,没瞧出来,只皱眉,抬头瞪了关逸一眼,直言直语,“新娘子是给小梁一个人瞧的,可没咱们的份。”

    关逸后知后觉——可能他从来没参与过这样的景象,不知道寻常男女成婚都要经过什么流程,不知道婚仪上的女人是不能看的——忽然哑了去,收回若即若离的视线,将目光放回眼前的花生上。

    倒是年纪长的率先看穿,在桌下碰了碰剑客,问,“你们……”

    “没有。”他连问询都不听完直接回答,“没有我们,只有我和她。您老别瞎猜。我就是没见过,好奇。”

    “除了有心人,谁会好奇这个。”酒兴言没来由地感叹,感叹这棵铁树好容易生了花,却生错了地方。

    这话堵得他彻底把头埋进了前胸。

    “老酒,他不知道……”关逸思考了半晌,忽然开口,胸中好像抱有一丝侥幸。

    哪知道医者笑他,笑他单纯,“你的心思很好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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