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异雄虫决定成为大帝: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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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比地涩然开口,他的神情冷静到失去所有表情,或者说他没有精力再去做任何表情,他只是迫切地想让话语从自己嘴里吐出:

    “你说的——‘死前’,是什么意思?”

    好不容易恢复平静的伊桑在这一刻彻底癫狂,他猛地冲到列昂面前,死死拽住他军服的领口,用着自己全身最大的力气,一拳接着一拳狠狠砸向那张脸:

    “死了!阿摩死了,你满意了吗!你杀死了他,你杀死了他啊!你是杀人凶手,你杀了我最好的朋友你知不知道!”

    他终于再也无法伪装,彻底地失声痛哭,声嘶力竭地说:“你杀死了他,你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为什么死的是最好最好的阿摩。

    病房里一时只有伊桑歇斯底里的哭声,而他终于累了,再也不想在这里停留片刻,他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室寂静。

    假的。

    肯定是假的。

    只是想让我愧疚而已。

    不可能是真的。

    阿缇琉丝怎么可能死,他的精神力等级那么高,前线多少士兵都依靠着他的本源分裂体活了下来,他又怎么可能会死。

    他怎么可能死在我的前面。

    我还没有……

    我还没有什么?

    他像用刀切割自己的心脏,想要彻底抛弃那一半还会为阿缇琉丝跳动的心脏,在剧痛中列昂平静地告诉自己,你一点也不在乎。

    你千万不能在乎。

    “哥,你不要再自言自语了……”尤利西西的声音远得像在天边一样,“你如果想知道,就去看一眼吧,只要你还回来就行。”

    “我不去。”列昂郑重不已、平静无比地告诉尤利西西,然而两人都知道他是在告诫自己,“我不会去的,我去了就上当了。”

    接着,他有些歉意地说:“尤瑞,我回趟军部,有很多事情还没处理,我明天再来看你。”

    他确实没去。

    他没有往那个走廊尽头的重症病房看一眼,在尤利西西欲言又止的目光中,他轻松无比地转身离开。

    不可能的。

    带着唇角狼狼狈不已的淤青和红肿,列昂咽下嘴里的血沫,完全没把这点伤痛放在心里,他若无其事地对自己说,不可能是真的。

    那个雄虫还没有对自己的行为表示悔恨,凭什么就这么死了。

    阿缇琉丝死后的第一周。

    列昂如往常那般来到军部,晋升上将之后,即使前线依旧战局紧张,他依旧得到了一个十分短暂的假期。

    过去一年夜以继日的战斗让他无法轻易地松懈心神,骤然空闲下来,他居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该去干什么。

    此时他已经知道了阿缇琉丝死亡的事实,并且平静地接受。

    平静地接受那个被自己爱恨了多年的雄虫,真的从这个世界永远离去的事实。

    他没有去看阿缇琉丝最后一眼。

    他觉得自己大抵还是恨着那个雄虫的。

    大抵。

    要不然怎么会在最后一年里,对阿缇琉丝日渐衰竭的精神力视而不见,怎么会在看到伊桑发来的无数条消息时,都冷酷地选择不去医院看望那个雄虫一眼呢。

    对,他还恨着阿缇琉丝。

    在阿缇琉丝死后的第一周,列昂无数次地对自己这么说。

    他回到办公室里,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在百无聊赖的寂静中,他突然兴致勃勃地开始收拾办公桌,好像第一次坐在这个位置,桌上任何一个东西都能吸引他的注意力。

    他不能闲下来。

    一闲下来,脑子里就有无数个嘈杂的声音吵个不停,就有无数被他拼命遗忘的画面回闪个不断。

    他像逃亡于噬人猛兽,但凡停歇一秒,都会被回忆拖入深渊。

    直到他拉开办公桌最底层的抽屉,身躯骤然僵住。

    在这个本该最容易被他忽视、却始终抓着他视线的抽屉里,躺着一条项链和无数张明信片。

    列昂条件反射般猛地合上抽屉。

    不能看到。

    千万不能看到。

    他不要再想起那个雄虫,就算想起也必须是带着恨意。

    可是双手却完全不听使唤,依旧颤抖着打开了那个抽屉。

    不要再看了,停下来吧。

    停下来。

    列昂拿起了那条项链,冰冷的龙鳞轻柔躺在他的掌中。

    “亲爱的列昂,这是尼德霍格的心头鳞,据说可以给勇士带来好运。”

    亲爱的……

    不,不是的。

    是可恨的,必须是可恨的,不是可以爱的。

    在这几乎将他溺亡的痛苦与焦虑中,列昂敏锐的听力让他捕捉到办公室外路过虫族的闲谈。

    “不愧是上将,雄主死了一周不到就来上班了。”

    “你忘了是荣誉婚姻了?当初婚礼闹得有多难看,副军长直接把莫比乌斯环都扔了。”

    “那不也是无奈之举么,神谕通缉令可不是闹着玩的。”

    神谕通缉令?

    列昂静止的身躯猛地动起来,像溺亡之人抓住唯一一根救命稻草,他奔出办公室,紧紧拽住那名窃窃私语的虫族,睚眦欲裂地赤红着双眼,一字一顿地问:“什么神谕通缉令?”

    被他拽住衣领的虫族吓得几乎瘫软,哆哆嗦嗦地结巴道:“您,您居然不知道吗?当时您杀了神教的随军主教,渎神者英诺森亲自对您签发了神谕通缉令啊。”

    杀了随军主教?

    他是什么时候……?

    他不是精神海崩溃……吗?

    是了,他当时彻底失去了意识,之后所有发生的事情都不曾存在于他的记忆之中,再次回神便是站在和阿缇琉丝的婚礼上。

    所有曾被他刻意遗忘的细节在此刻如潮水般涌来,他挣扎不已却连一片浮萍都无法抓到。

    所以,他在精神海崩溃后杀死了随军主教。

    那么,杀死了雄虫主教的自己,为什么没有被送上最高法庭,也没有被神教报复呢。

    是谁救了他呢。

    这一刻,巨大的恐慌彻底席卷了列昂的所有心神,他悚然看着自己的双手。

    他做了什么。

    是谁救了他。

    他又对救他的人做了什么。

    “您不知道吗,厄喀德那伯爵,呸,阿缇琉丝少将,因为这场荣誉婚姻,甚至脱离了家族。”另一只雌虫小心翼翼地低声道,一边说一边打量着他的神色,“连族徽都亲手挖了。”

    不可能,列昂突然小声嘀咕,不可能的。

    那个视荣耀为生命的雄虫,怎么可能为了自己脱离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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