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乱逐春生: 80-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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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上头私事肃王说得,她说不得,哪里敢应承,却不得不澄清两句。

    小闻大人也就罢了,闻大人真真儿无辜。

    “闻大人是个才华横溢的女子,难得的端方清正上官,对我多番提携,一向爱护有加,从未因风言风语为难我。”顿了顿,又实话实说道,“小闻大人或许对我有微词,却也从未磋磨我。”

    这是怕他私下寻那二人麻烦。韩意淮“嗯”了声,“好,我不做什么。”

    黄时雨想抽回两只手,声音都染上哭腔,“不要这样,我害怕。”

    他不怕她怒极喝骂,却怕她含泪的一句“我害怕”,像是心脏被人用力绞碎了,痛得痉挛。

    韩意淮茫然松开了手。

    “别怕,我保证没人瞧见的,禄海也不会乱说话,可是……我想你。”他柔声低语,屈指轻轻弹去她腮畔泪滴,“御医私下向我言明你身子不足,难以受孕。”

    “所以,可不可以离开简珣?将来,他定会辜负你的。”

    黄时雨摇了摇头,“离不离开是我的事,不需要殿下干涉。”

    “你,是不是怕我趁机强娶?”韩意淮耐着性子解释,“不会的,我若只想得到你的人,还有简珣什么事儿。除非你嫁给皇兄,不然你跟谁在一起都没用。”

    她过于天真,一时不了解权利有多黑暗多肮脏。

    肃王给她的全是相对善的一面。

    只要肃王不谋反,不管做了什么,皇帝对他的处罚莫过于罚俸禁足。

    即便闹到杖责又如何,怎么打,打多重谁会知道。

    “丐婆被我抓到了,我知道你并不想听,可她留了句话给你。”韩意淮不让她走,捧了她纤薄的双肩,使她不得不面对他。

    黄时雨一怔,血色很快褪得干干净净,抬头看他,“我不想听她的事情,若是人还没死,您帮我捎句话给她吧。”

    “嗯。”

    “我不知她凭何觉得勉强将我和您凑一起有趣,但她自己觉着有趣的事,却成了我的苦难,一点也不好玩,我恨她。”

    那些日夜折磨着她的噩梦,无法对任何人诉说的委屈,瞬间汹涌袭来,彷徨的她终于咧开嘴哭了。

    是他不好,好端端为何要提丐婆。

    这两个字应该消失在她的生活里。

    再与她无关。

    韩意淮的喉结上下滑了滑,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做才能令她好受些,唯有携着无尽的思念,默默拥她入怀,一臂揽着她,一手扶住她脆弱的后背,任她发出压抑的哭泣,泪湿他衣襟。

    就让这短暂的一刻永远停留吧。

    他拥抱着她。

    可她清醒得那么快,宛若受惊的小鹿,无措地推拒着。

    而他,在这须臾的拥抱里沉沦,再一次迷失,低头寻到了她的唇,久违的熟悉的香腻温软。

    他的好,她不想要。

    她只一心受简珣的哄骗。

    许久,他才缓缓放过她微肿的红唇,仔细地擦干她眼泪,“遇到一个像我这么坏的郎君,真的很抱歉。倘若有什么天罚,定然是降临到我头上。”

    第85章 外室

    这个猝不及防的吻没有受到太多阻力,因为黄时雨并未过度挣扎。

    男女之间力道的巨大悬殊注定不会有结果,倒不如省些力气,护好了斜挎着的那副画儿,以免肢体的抵触损了它。

    她抿紧了唇等他结束。

    肃王永远不会懂,为了这幅画,乃至为了有资格画这幅画儿她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毕竟他想要什么都唾手可得。

    意识到黄时雨不敢乱动的原因,肃王猛然清醒,缓缓松开了钳制。

    黄时雨哂笑后退了一步,眉心微蹙道:“我们,这样到底算什么?”

    韩意淮回:“算我是你外室。”

    失、心、疯。

    她以袖擦了擦嘴角,疾步离开。

    他默立原地。

    辰时,静贵妃如愿见着了生辰的肖像。

    比想象的更美,相较从前略显浮夸的表达,黄诏侍笔下的她十分自然。

    这是一幅不曾过度美化的静贵妃,却又极其贴近现实中她最美的模样。

    一时间竟难说比旁的大画师好还是坏了。

    女人都爱美,自是希望一睹天仙似的自己,但真天仙了又根本不像自己。

    静贵妃眯眸打量半晌,转而看向神色略微憔悴的黄时雨,“你,胆子倒是挺大,竟将本宫画得如此丰腴。”

    黄时雨重新打起精神,让自己振作,上前揖礼抿出一抹笑,款款地道:“可是下官画的是真正的娘娘。娘娘美貌无匹,纤秾合度,腰细腿长。各花有各花的美,娘娘是一朵妍丽无双的胭脂点玉芍药,下官只是如实画了芍药,没有把芍药化成水仙。”

    如实画了芍药,没有把芍药化成水仙。静贵妃咀嚼着这句话,忽然就笑了。

    小丫头倒是不怕得罪人的。

    却偏偏说的又是实话。

    贵妃娘娘想要的从来都不只是好看的自己,而是真实又好看的自己。

    旁的画师固然能靠着精湛画艺取悦她,可黄诏侍却令她动容。

    静贵妃从这幅生辰肖像看见了没那么完美却千真万确美貌的自己。

    芍药确实不必非要摆出水仙的姿态。

    心腹宫人瞧得出自家娘娘的笑意不同于上一回。

    上回的多半为着黄诏侍的夫家门第,这一回却是因为黄诏侍本人。

    静贵妃斜倚紫檀木的螺钿炕几抬抬手,慵懒笑道:“赏。”

    黄时雨脑中绷紧的弦悄然松了下去,略带忧郁的双眸溢出浅浅笑意。

    自是谢恩不迭。

    为这趟差事画了个圆满的结局,也添了笔不错的政绩,这亦是她首次侍奉贵人。

    回去的路上宫人越来越多,右银台门又是忙碌的一日,韩意淮并未离开,立在她来时的那一侧。

    黄时雨两手捧着娘娘的赏赐,并不去看他,唯有盯着前方,朝着画署的方向走去。

    她的生活从前窘迫,如今紧迫,没有太多的精力体味爱恨嗔痴,这条路上容不下左顾右盼,唯有一个人一条道儿走到黑,或者白。

    下衙的时候出过一段小插曲,极其细微的那种,黄时雨当时并未当回事。

    起因是她登上车还不等迈进车厢一个不留神趔趄了下,幸而搀她登车的宝络眼疾手快将她扶稳。

    一个立在车上一个立在车下,这样的差距使得宝络清晰嗅到了少奶奶青色官袍上的奇特异香,位于肋骨附近,那不是少奶奶的熏香亦不属于车厢任何一种。

    当然也不是肃王的。

    即便沾染了微许肃王的熏香也不会持续到下衙还未消散。

    宝络嗅到的异香为伽楠香木所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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