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爱师兄了,前夫不好吗: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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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一双眼睫颤了颤,仿佛鸟儿苏醒时那般振翅一抖,她在万籁俱寂中听见自己的呼吸,听见自己的心跳,听见自己所有静水深流的情绪。

    她随着一点一点撩开的红绸,抬头,看见了满室静谧清澈的月光。

    然后,她看见了他。

    她看见了梦里一百年前的楚扶昀。

    蓦然间,暮兮晚眼眸一眨,闪了一涟水光。

    深眸,浅唇,很罕见的着了一身如流火西倾的红衣,又被月色一照,明暗雕刻了轮廓,琉璃色

    的眸子安静平和,一凝一望,就仿佛见了苍黄人间。

    暮兮晚不得不承认,月下红衣郎君,最是世间惊艳人。

    比起一百年后身上多了三分苍凉色的楚扶昀,一百年前的他,还多了三分天神出尘相。

    楚扶昀半跪下来,目光停在她身上,恍若星色。

    “终于见到你了。”他说了这样一句话,又轻又浅,像是怕吓着她似的,字句都斟酌着不惊着她。

    暮兮晚恍惚间产生了一种错觉。

    好像她坐在这儿,不是为了什么结姻成婚,就好像他们之间,好像还有点儿别的什么羁绊关系似的。

    楚扶昀修长硬朗的手将她的盖头取下,放在一侧。

    “累了么。”他明白,她风尘仆仆舟车劳顿,不可能不累。

    暮兮晚闭了闭眼,答道:“累。”

    她其实在想,一百年前的这个夜晚,她对他是什么态度呢?

    防备,只有防备。

    那时的她还牵挂着千洲,牵挂着袁涣轩。

    为了这个,她对他从没什么好颜色,她一厢情愿的认为,是他毁了她原本的生活,毁了她的自由。

    她拒绝与他有任何心平气和的交谈,也拒绝他的靠近。

    楚扶昀眉心轻皱,又如浅息般叹了一气。

    他站起来,微微俯身靠近了她,开始将她乌发间所有如枷锁一般的花钗玉饰,慢慢拆下。

    花钗落在床榻上,她如瀑布般的乌发垂落。

    全程,暮兮晚都只是平静的默认了他的一举一动。

    在发间最后一根玉簪被取下时,楚扶昀又问道。

    “自己会褪衣衫么?”

    暮兮晚面上看上去平静无波,心里实则被气笑了。

    对。

    就是这种不说清楚明白的话,害得她误会了好久他不是个好人。

    她赌气般回了一句:“不会。”

    楚扶昀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干脆,怔了好一会儿,才再次倾身靠过来,开始解她繁缛复杂的衣裙外衫。

    一百年前的楚扶昀似乎并不擅长与她这个年龄的姑娘沟通,说的话又模棱两可,当初,害得她一直误以为他要对自己做些什么。

    她记得,百年前的他也是这样,问她需不需要宽衣解带,她被他吓得差点儿应激,险些直接跟他动手,楚扶昀也不客气,两三下就没收了她身上藏着的所有匕首,机关,暗器。

    后来她就更讨厌他了。

    今夜梦中,华丽精致如云彩般的衣衫被一层层剥下,落在床榻上,像落了一床的彩霞。

    暮兮晚身上繁复的枷锁终于落下,她穿着简单的衬裙里衣,平静的坐在床榻上,没有半点儿不适之意。

    其实楚扶昀什么都不打算对她做。

    一百年前的这个夜晚,什么逾矩的事都没发生过。

    她被方外宫的人装点的太过华丽,楚扶昀只想拆下她身上所有的束缚,让她好好休息而已,新婚夜间又没有仙侍在侧,他只能亲手来。

    也是很久以后,暮兮晚才想明白,其实楚扶昀从一开始虽与她形同陌路,但却对她并无什么恶意。

    他娶她,似乎只是为了将她放在他身边照顾。

    这能怪她误会么?

    解了外衣,楚扶昀抬手用法术化了朵莲花,里面凝着仙露净水,他又取来一方手帕半跪在她面前,神情看上去十分无可奈何。

    “你来还是我来?”他望着她描眉画目的脸颊,似乎是想卸去她面上的妆容。

    一百年前的暮兮晚是自己动的手。

    如今的暮兮晚面不改色心不跳,只想躺平。

    楚扶昀第三次叹气了。

    他认命般用方帕沾了仙露净水,然后抬手,轻碰上她的脸颊。

    暮兮晚被微凉的帕子和他掌心拢上来的温度沁的眼睫一颤,身体不自觉抖了一下。

    楚扶昀停了动作,蹙着眉问她。

    “弄疼你了?”

    暮兮晚轻抿了一下唇:“没有。”

    楚扶昀继续动作起来,擦拭着她点了粉黛眉目。

    他比方才轻了一些,似乎是拿不准力度,毕竟像这样小心翼翼照顾人的小事,想来纵横捭阖的白帝也从没干过。

    “以后就留在白洲了。”他手上的帕子脏了,又重新取了一方手帕,半跪在她面前继续替她净脸,“有什么不适应的,记得同我说。”

    留在白洲。

    暮兮晚眼眸里浸着一线水雾,有泪光泛在眼尾,被楚扶昀的指腹一拂过,不动声色的抹去了。

    她记起,百年前的她听见了这话,心里只有委屈,无法倾诉的委屈。

    对于当年的她而言,留在白洲,已经算称得上“背井离乡”四个字了。

    这种委屈无处安放,在漫长的岁月里渐渐演化成对他厌恶,演化成憎恨,她甚至认为,是他将她囚禁在了白洲,剥夺了她的自由。

    百年前的暮兮晚初来乍到,仿佛一只警惕性十足的刺猬,她将自己的内心藏起来,蜷缩起来,只想在孤苦伶仃的环境里能最大程度的保证自己的安全。

    今时今日,重新听见这话,暮兮晚只觉得更委屈了。

    她已经有十二年没回过白洲了啊。

    死亡的十二年,于她而言,简直称得上另一种“背井离乡”了。

    楚扶昀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心绪,但是,似乎又将她的委屈理解成了另一件事。

    “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你可安心自处。”

    他拿着方帕的指腹就这样在她面上一寸一寸掠过去,眉眼,鼻尖,脸颊,一处一处拂过去,唇上的口脂不好拭,他不得不用了点儿力道,碾过她柔软的唇。

    暮兮晚原本所有的委屈,仿佛也被他擦拭的干干净净了。

    她忽然有点儿好奇——楚扶昀在白洲一直挺照顾她,但当时的他,究竟能照顾她到哪种地步?

    有求必应么?

    她眨了眨眼,唇角一弯:“你不是我夫君么?”

    楚扶昀一怔,像是妥协一般皱了皱眉:“如果你接受了这个身份,想这样认为,也可以。”

    暮兮晚很放肆的往满是云彩的床榻里一躺,卷着被子理直气壮:“陪我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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