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九万场雪: 7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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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下已是孟冬,凉风拔地而起,比之烈日炎炎的夏天舒服了不少,练兵演武也不再那么难熬。

    女军们头戴兜鍪、身着盔甲,齐刷刷地望向对面夯土台子上站着崔凝之和李椠。

    云安也站在女军中间,她抬头向夯土台子看过去,只一眼,心跳便停了半拍。

    她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李翩。

    他果然也来了……云安忽然紧张起来,只觉兜鍪沉甸甸地压在头上,压得她一阵头昏脑热。

    李翩穿着里三层外三层的宽袍大袖,内里月白,外罩松花绿,整个人澈中有寒,耀外倨内,一眼望去高节如竹——是披着一身冷雨的青竹。

    他长身英立于李椠身后,望着土台下黑压压的女军,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没有拄拐,这么说,他的腿应该已经全好了吧?

    他看见自己了吗?

    应该没有,这么多人都穿着同样的衣衫,他恐怕认不出来。

    他在看哪儿呀……他要是能认出自己就好了……

    云安正禁不住一通胡思乱想,忽听得耳畔响起掌旗职志的大嗓门:“将军有令,明日往西胡杨林田猎——”

    掌旗职志策马于女军方阵中来回穿梭,边跑边继续喊:“各曲曲长选派精兵——”

    声音渐远,却仍听得清晰:“令其参备此次田猎,不可耽误——”

    军队的田猎并不是为了猎只兔子抓个野猪打牙祭,而是军事训练方式的一种,早在西周时期便已有之。因田野奔猎时的骑射及士兵之间的配合与战场十分相似,故而无战事时便以田猎活动作为练兵的补充。

    原以为今日要在校场上为李椠演练战阵之仪,谁知却并未如此,而是突然传令说要田猎,想也知道,这恐怕又是李椠一拍脑壳拍出来的馊主意。

    掌旗职志传令完毕,大家又在逐渐攀升的骄阳下站了一会儿,之后所有人依照自己所属队、屯、曲、校,各自列队进行日常操练。

    云安虽已是军正,却仍跟着张枣儿训练。

    只是今日训练的时候,她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总感觉有一道目光一直纠缠在自己身上。可当她四下望去,却并未瞧见有谁在看自己。

    “云军正,刀剑无眼,别走神啊!”同队的女军孙蒲拎着环首刀逼至云安面前。

    云安赶紧挥刀抵挡。

    “瞧什么呢?瞧太守身后那位风流郎君吗?”孙蒲边说边挥刀向云安发起攻击。

    “不是。”云安赶紧否认。

    “别不承认,我都看见了。郎君俊美,娘子这是心动了吧?”

    孙蒲再次一刀劈来,刀刃相碰,发出冷白透骨的撞击声。

    “云常宁,别犯傻,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孙蒲的声音从刀锋上滑过,波起阵阵寒意。

    云安刚才还疑惑,原本沉默寡言的孙蒲,为何今日如此话多?现下听她这样说,瞬间便懂了。

    玉门大营里的女军们都知道,孙蒲有很重的心伤。

    私下里流传的故事是,孙蒲她家在张掖,当年她跟人相好,那人家中不同意,二人便私定终身。原本约好要私奔的,可谁知那人却临时变卦,不仅变卦,还将孙蒲已失身于他这事抖了出去,至使孙蒲再无脸在张掖待着。但她也是个有主意的姑娘,不待就不待,遂收拾包袱直奔敦煌,加入了玉门军。

    这故事也不知是真是假,孙蒲本人从来没解释过。但她确实是发自内心讨厌男人,这一点大家都发现了。

    结束了和孙蒲的对练,云安收起环首刀。孙蒲面带嫌弃地瞧了她一眼,眼神里似乎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但也没再多说什么,转身走了。

    孙蒲走后,云安仍是忍不住往夯土台子那边看,就见李椠还优哉游哉地坐在台子上和崔凝之聊闲天,而李翩也仍旧英英亭亭地站在李椠身后。

    他身姿颀俊,目视前方一动不动,高天长风从身侧跑过时掀起宽大衣袖,让他周身莫名地涌动着一股凌厉之气。

    云安心里忽地冒出一丝紧张。

    李轻盈……他是不是变了?

    凭着自己对他的熟悉,就只是这样看过去,云安感觉自己都能用肉眼看出,那人全身上下笼在一种颇为冷傲的气息之中。

    她努力想辨明李翩的脸色和情绪,可终究距离太远,什么也没看清。

    第75章 山石微尘(5) 怕你难受,也怕你变得……

    毫无疑问,云安的感觉是对的,确实有个人一直在暗中看着她。

    那个人正是李翩。

    其实早在刚才部曲列阵的时候,李翩就已经看见云安了。

    虽然所有女军都穿着一模一样的绛色军衫和裲裆皮铠,但也许真的是冥冥之中心有灵犀,李翩仍旧在这片红黑相间的茫茫人海当中,一眼就将云安捞了出来。

    她好像晒黑了,李翩心疼地想。

    好像还胖了些,也不是胖,是变结实了,李翩抿唇一笑。

    但还是那么好看,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李翩眸中涌过一片柔情似海。

    想得出了神,连李椠叫他都没听到,直到李椠拔高嗓门喊了声:“李轻盈。”

    李翩回过神来,上前行礼:“父亲。”

    很奇怪,从前一直端着父权父威的李椠,今日在儿子面前却明显气势逊色许多。

    “你的伤也恢复得差不多了,明日田猎你也去,别丢了咱们陇西李氏的脸面,你看如何?”

    李椠说这话的时候,面上神情也与以往大相径庭,不再是从前对儿子发号施令的语气,不仅有商有量,甚至还带了些讨好的味道。

    李翩看着李椠,神色淡淡地应了一声。

    那天他被王栩从杂石里云家接走,走的时候心里已是掀天坼地。他暗下决断,自己这次回去的目的并不是回家养伤,而是回去跟李椠交战。

    李椠是他的亲生父亲,他能锦衣玉食确实是靠着李椠,原先他根本没资格同李椠谈条件。

    可现在他有了——他这条再也无法恢复如初的断腿,让他拥有了跟父亲谈判的资格。

    李翩在心底自嘲地笑了。

    回到太守府的当夜,李翩就向李椠提了三个条件:

    第一,停止与敦煌宋氏议亲,他将来娶谁,他自己有主意。

    第二,他只在家中待三个月,仅仅是为了养伤,骨伤一好他就会立刻去酒泉出仕。

    第三,他离开敦煌后,不许对云识敏和云安有任何为难。

    这三个条件,李椠全都答应了。毕竟是他失手打断了儿子的腿,心里着实悔愧。

    原以为宋澄合能给自己再添一子,孰料竟又是一次旧事重演——孩子莫名其妙就没了。

    这特么都算什么事儿啊?!

    现在可好,新瓜没落地,旧瓜也歪裂了,简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屈指算算,自己很快就要到知天命之年,膝下至今仍只李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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