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草生西南[年代]: 7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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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日去了,许久没回来,据说是死在云南那边了。这个啊,是他婆娘王梨花的坟!”

    周立行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整个人似乎都枯萎了。

    那女人还在说着,“王梨花生了个儿,取的名字叫周盼回,我们喊的回娃儿。三岁那年王梨花病死了,我们把梨花嫂子埋了,后来从成都来了个人说是梨花的亲戚,把孩子带走了……”

    周盼回,盼回……如今他是回了,可是……

    周立行红着眼往前走了一步,人有些摇晃。

    “阿涅呢?”

    那女人吓了一跳,往后退着说:

    “阿涅?哦周立顺是吧?嗨,被抓壮丁了,说是这家有两个男丁,必须抓一个……村里好多男人都被抓壮丁,不过这家还是挺奇怪的,怎的能把两三岁的娃儿当丁呢……那天来了好多人,拿着枪非要带走立顺,咱们村里剩下的男人都去打架,结果被抓走好多人呢……”

    周立行终于再也支撑不住,他发出嘶吼的哀鸣,气血冲上头部,让他的识海一片混乱。

    在悬崖之上的道路上,在飞机轰鸣的轰炸中,在此起彼伏痛苦的病吟里,在枪林弹雨的冲锋时……他无数次,无数次思念的家……

    他以为自己可能会死在疾病里,死在翻车后,死在密林中,死在战场上……他看着亲近的人一个个离开,心神一直受伤……

    他仿佛已经死去过无数回……

    他梦到过喜雀姐生下了孩子,或许是儿子,或许是女儿,奶娃儿的脸蛋儿肉嘟嘟的,会呜哇呜哇地哭,也会甜甜地笑。

    他以为命运让他活着,是垂怜他。

    可,命运给了他最残忍的一击……

    “刑克至亲……刑克至亲……”

    周立行大脑一片嗡鸣,他又哭又笑,浑浑噩噩地往外走。

    那女人不敢去拦,见来人大受刺激的样子,也不敢问对方是谁,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周立行越走越远……

    *

    周立行再次疯傻了,也许之前脑袋里的淤血根本没有化完,也许是因为再次受到了强烈的情绪冲击,也许是他不愿意面对妻离子散的结局,他又回到了之前的状态。

    他是混沌的,不识天日,不辨生熟,痴痴傻傻地就这么走着,一直往前走,全凭身体的本能。

    他沿着十二岁那年出发的路,遇到河水就喝,逮着野物就吃,就这么走着,在命运的指引下,再度回到了峨嵋山。

    他不认识路,却依旧上了山,十六年过去了,山间野猴已经换了新的猴王,但老猴子们却还记得这个熟悉的人。

    他的身体记得密林,高高的树木和茂密的蕨丛让他安心,他说不了言语,却记得猴狲们的叫喊。

    他回归了猴群,回归了自然,就这么浪荡在了峨嵋深山里……

    ……

    山中无岁月,世道却发生了翻天覆地都变化。

    国共内战终于分出了胜负。1949年10月1日,新中国成立。

    然而国民党并不是一开始就愿意败走台湾的,他们在西南苦心经营多年,本是想据守山高林密狭关险隘,迁都西昌,以西康省为根据地再图反攻。

    然而,西康省主席、24军军长、西南区公认的袍哥公口大爷刘文辉,却宣布起义了。

    云南省主席龙云也紧随其后,宣布起义。

    这般一来,国民政府想要退入西康再依靠滇缅公路接受国外援助对抗共/产/党的计划,彻底泡汤。

    不甘失败的国民政府上岛之前,在西南留下来无数的特务,为许多袍哥堂口、地主武装、山匪路霸、少民土司等分封军队官职,给钱给枪,誓要打游击,等国军反攻大陆!

    ……1951年初。

    砰!

    一声枪响,惊得峨眉山的猴子乱窜,鸟儿簌簌飞起,回声响彻山涧。

    回岸寺的大门被一群匪兵撞开,穿着各色乱七八糟的军服的匪兵们举着枪支和大刀冲进去,有十多年前军阀防区时候的各色军服,也有抗战时期国军不同部队的军服,德系美系英系五花八门,然而他们衣服穿的漏褴,神情吊儿郎当,一看就是乌合之众。

    他们凶神恶煞地将所有僧人集中到院坝,开始威胁。

    “从今天起,回岸寺我们*反*gong/护国军征用了!”

    “你们这些僧人,只有两条路,要么加入我们,要么,死在这里!”

    回岸寺的主持,释静空平静地看向这群匪兵,仿佛看到当年。

    那个时候,也是眼前这个熟悉的人,带着人冲进回岸寺,那一次,他失去了自己亲近的小师弟,没过多久,又失去因悔恨自责而病逝的大师兄。

    释静空古井无波的眼神泛起涟漪,他双手合十,看向眼前的匪兵头子:

    “莫副官,多年不见,你们团长还活着吗?”

    “老子现在是旅长!杨团长现在是杨司令了!”那姓莫的咧着嘴笑,似乎十分得意自己的职位。

    “哟,你现在当主持了啊?你那小师弟当年跳崖,怕是没死,我后来见过他。”

    释静空手指微颤,旋即稳住心情。

    “阿弥陀佛,佛主保佑。”

    “佛主保佑?”莫旅长哈哈大笑起来,“保佑你个锤子!老子才能保佑!”

    释静空不再像当年一般愤怒,他双手合十,向身后的僧人们说道:

    “这些人的来头,大家都清楚,不过是些国民党的残兵败将和匪盗恶徒。”

    “他们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我们这小庙,吃斋念佛,不入魔道。”

    “若是有人想要加入他们,自便。”

    “贫僧宁死,不走穷途末路。”

    说完,释静空盘腿坐地,闭目诵经,坦然地迎接死亡。

    莫旅长气得咬牙切齿,“老子当年就该毙了你们两个!好,想死是吧!”

    他举枪,杀意四溢,扣下扳机!

    突然!一个毛发潦草、浑身衣物破烂、形如山猿的野人扑了过来,将那莫旅长按翻在地!

    四周的匪兵惊呼,将两人团团围住,却不敢开枪,怕误伤长官。

    那野人双目赤红,行为疯癫,他一口咬在莫旅长颈动脉处,就那么一扯,惨叫声中,鲜血迸射。

    “啊!!!”

    野人翻身而起的同时,肌肉本能一般的动作,让他拾起枪支,抬手遍射,在众人惊诧到未能立即反应的时候,他已经完成清空弹夹、拾枪继续射击、躲避到障碍物后的一连串动作。

    完完全全,就是一个经历过血战的老兵姿态,弹无虚发,枪枪毙命,顿时院子里躺倒了十来号人。

    这般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众人。

    静空主持在那么一瞬间,似乎看到了故人的眉眼。

    身体本能快于思考,静空主持立即起身,他也是自小习武的,当即从院中捡起一根齐眉棍,大喝一声,冲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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