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烬有余声: 13、那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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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喧嚣热闹,都已经如潮水般退去。

    夜幕垂降,月色初明。

    僻静的小院里,屋内寂静昏暗,仅一扇菱花窗浸到些许月光,在薄薄的窗纸映出半面稀疏的庭院树影。

    枝节扭曲的影子经风晃动,瘆人阴森,窗边的人如梦方醒,微促着呼吸扑到桌前,手指颤抖地点起两支长烛。

    豆大的烛火逐渐明亮,照清屋室一隅。

    有卷明黄颜色的锦轴随意摊在桌上,被跳跃的烛光偶然照亮,短短数行金粉朱字,末端有句“册越氏为肃王正妃”,醒目得刺眼。

    越清音握着火折子的手又是一抖,逃避似的,将那道圣旨推落桌底,掩埋在黑暗里。

    烛光勾勒出的少女身影纤弱,肩膀微微垂下,无助得像丢失了魂魄。

    宣旨的过程,越清音已经完全记不起来了。

    她只记得迷茫的情绪像海潮翻涌而起,快要将她淹没,然后前方漂来一截能救人的横木。

    那位年迈的礼官将圣旨郑重交到她的手上,目光终于放柔几分,难掩慈爱地对她说:

    “越姑娘,这道圣旨,是慕将军亲自求来的……”

    ……噢。原来是一截朽烂的坏木。

    越清音觉得自己应该是听错了。

    前几日士兵们的闲谈犹在耳畔,他们都说那肃王始乱终弃、荒淫无度,是块显然易见的烂肉渣滓。

    相玄生在京城,来了融州后也偶有回京,不可能没听说过那王爷的臭名与恶行。

    他怎会亲手将她推入那样的火坑里?

    他肯定不会的……

    越清音摸来竹盖,将火折子用力合上,指腹抵压时还有隐隐的刺痛感。

    ……这些时日,她赶着为他改制新衣尺码,夜里也常挑灯,一不小心就在手上扎错好几针,今日还有些疼。

    她抚过指腹,想起平常二哥总是笑她娇气。

    二哥常说,她哪怕只是手上扎了个小针眼,也一定要拿给相玄看,还要把手指头递到相玄跟前,举个小半天,好像吃了多大的苦头,总要让他心软地安慰许久。

    ……往常只是闲时撒娇。

    越清音捻着指腹的针口,委屈地想,这回她真的吃了苦头,很需要他的安慰。

    草场广袤,夏季的夜晚也清爽凉快,可越清音仍然觉得屋子里头风气沉闷,闷得胸口发堵。

    她站了会儿,索性开门出去。

    院墙一侧真的摆了架长梯,她无心去猜是否慕相玄午后准备的,提起裙摆,三两下爬上了屋顶。

    越清音就着瓦檐坐下。

    月光下,青瓦泛着如鳞波光,摸起来有些微凉。

    她稍微抬起下巴,感受到拂面而来的风,流云也被甩到身后。

    这本该是她今夜见到的最流畅舒展的景色。

    但她眼前的院墙忽然攀上一道灵巧身影。

    身着红衣的少年蹲踞上墙头,燕子般凌空一翻,衣袂起落间,已经稳稳站在了她的院子里,连半片尘土都未惊起。

    整套动作连贯自如,堪称行云流水。

    越清音默默地想,他穿这身红衣的模样,真是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好看。

    慕相玄单手搂着件披风,打量格外昏暗的院落,一眼看见屋檐上的少女身影。

    他有些意外,快步走到檐下:“怎么不等我,你自己爬那长梯不害怕么?”

    借着月光,越清音看清他眼里流露出的关切之情,真挚得不似作假。

    她无声迎对良久,才轻轻开口道。

    “我幼时学走路,是在十丈高的城楼上学的,怎会害怕区区九尺长梯呢?”

    慕相玄哑然一瞬,失笑道:“是我关心则乱了。”

    他连梯子都懒得用,随手搭住墙沿,靴尖借力一蹬,就跟猫儿似的轻盈翻上了屋檐,还能分心与她说笑。

    “我险些忘了,以前听老兵们说,你小时候不知天高地厚,还有胆子在城楼的齿锯上翻跟斗,将值守的众人吓得差点晕厥。”

    越清音听见披风抖开的声音,随后带着少年体温的披风笼上她的肩头,绵软的系带擦过下颌,些微发痒。

    慕相玄蹲在她身前,给她系上系带。

    他心情颇佳地逗弄面前的少女:“幼时无惧飞檐走壁,长大后却连走夜路都要有人陪。”

    “你说,一个人,怎会有这么大的变化呀?”

    越清音怔然望着他眼底的笑意,熟悉万分,能让她轻松回忆起过往他对她的种种关心爱护,也让她难以质疑他对她的情谊。

    然而——

    “越姑娘,这道圣旨,是慕将军亲自求来的……”

    年迈礼官的话语字字清晰,犹然在耳,就像在纯白纸面上压出一道折痕,渐有深化撕裂的迹象。

    怎么可能呢……

    她心神不宁,只想抹平纸面的折痕,抓着他的话语喃喃道:“一个人,不该有这么大的变化的……”

    慕相玄系好系带,掀袍坐到她身边,亲昵地对她笑道:“若非我亲眼见到,我真是不信。”

    越清音轻声呢喃:“我也不信。”

    他对她那么好,怎么可能让她嫁给肃王呢……

    风清月朗,两人并肩坐到翘起的鸱吻下,能从此俯瞰大片草场夜景。

    郭家的喜宴已经装扮就绪,一串串圆润喜庆的红灯笼罗列在屋前檐下,就像落到人间的星河。

    身边的少年姿态放松地展开长腿,她却抱着自己的膝盖,蜷缩成小小一团。

    越清音是藏不住事的性子,心底的线头毛毛糙糙地翘着,她按不下去,索性改手揪住它。

    她决定问个明白,转身唤道:“相玄……”

    “清音。”慕相玄刚好开口。

    他远眺着草场南侧的祭台夜影,轻轻扬起嘴角:“从前读过诗歌,时人称赞窈窕淑女,总爱写君子的琴瑟友之、钟鼓乐之。”

    “我少时懵懂,直至今日金钲震响,才在刹那间明白,原来这是件那么浪漫的千古常事啊……”

    越清音呆了会儿:什么啊,听不懂。

    慕相玄侧过脸,轻声问道:“还记得去年你的生辰,我最后说了什么吗?”

    越清音记得那个秋意凉爽的夜晚,他从遥遥关外赶回来,陪她看了一夜的雨。

    她木讷地点点头,说道:“你说你不会让我嫁给二皇子,让我放心……”

    “不是这句。”

    慕相玄眼里流转着笑意:“再往后些。”

    “再往后……”越清音苦恼地咬咬唇。

    当时已然夜深,她开始点着脑袋打瞌睡……好似在蒙蒙细雨声中,他说了句什么……

    是了。

    越清音松开唇瓣。

    他叫她伸手过去,就着朦胧的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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