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烧骨: 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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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谢府里张灯结彩,一路上却见不到几个人——都去耍玩了。

    棠惊雨窝在岱泽楼的东厢隔间里,抱着药枕靠在炕桌前,自己跟自己玩升官图。

    这是一种守岁时消磨长夜的游戏。

    木棋从“白丁”走起,行步前转动一个刻着“德才功臧”(臧为“赃”的替换字)的四字陀螺。

    “德”字行两步,“才”字行一步,“功”字原地不动,“臧”字退一步。谁先官至三公(太师、太保、太傅),谁就先胜利。

    屋内灯火亮堂,偶有街市喧嚣和爆竹炸响越过重重高墙,穿过门窗缝隙落入耳中。

    更显孤影寂静。

    图上放着两枚木棋。陀螺掷到“才”字,她刚伸手,就见一只如玉竹节一般的手先行挪动木棋,往前推进一步。

    她的目光顺着那只手往上瞧。

    眸中秋水泛起阵阵涟漪。

    疑心是自己的幽梦遐想,她伸出食指戳戳他的手背,看看是真是假。

    谢庭钰忍俊不禁地将她的手握进掌心,说:“看来是很想我了。”

    棠:“……”

    她抽回自己的手,自顾自地捻起陀螺转起来。

    她不出声,他也陪着安静,一道玩了起来。

    过了好一阵,她沉得住气,他却沉不住了,率先开口:“我今夜要去灯会巡逻。方才已经吩咐莲生和霜夜准备马车,他们会照看你的安全。你以一个已有婚约的花家小姐的身份,出门去过一个属于自己的除夕罢。”

    她惊愕地抬头看他。

    他:“灯会人潮汹涌,你走慢些。我一直会在附近。你若出事,我即刻就到。”

    在他平和沉稳的目光中,她稍显慌乱地垂下头。

    她看了一眼陀螺,正停在“德”字上,心绪平复了一些,捻着木棋连跳两级,一下落到“少卿”字样的彩格里。

    她说:“我不过除夕。”

    他将她的作弊行为尽收眼底,并不揭穿,伸手捻起陀螺转动起来。

    等待间隙,他说:“是吗,小棠。你若是真的不想过,那天哭什么呢?”

    陀螺停了“臧”字。

    他蹙眉,想了一下后,捻着木棋起跳一级,落到“侍郎”字样的彩格里。

    她看得分明。但想到自己作弊在先,便只好装瞎默认。

    她沉默片刻,才故作镇定地回答:“我没有。”

    他:“敢哭不敢认,胆小鬼。”

    她恼羞成怒地将木棋一下放到“太傅”字样的彩格里,说:“你输了。”

    他纵容地笑道:“好,我输了。”

    情思旖旎,昼夜昏昏。是输是赢心有定论。

    绯窗雪停,东厢浮暖。四目一对缱绻万千。

    棠惊雨压下心头的悸动,往后躺倒在大炕上,仍然拒绝道:“不要,不去。”

    谢庭钰走到她面前,将她爱不释手的药枕抽出来丢到一边,把人抱起来就往前走,然后停在两只合靠的玉石镶嵌花鸟大漆木柜前。

    她踩着靸鞋踌躇地站在原地,后腰被他搂着,想走也走不了。

    木柜里挂满绣纹精巧衣料奢华的冬衣。

    他耐心地给她选待会儿出门要穿的衣裳。

    “这件怎么样?”他侧头问她。

    她看了一眼,低头不说话。

    许许多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心间翻涌,再难平息。

    二人身后是一座螺钿烟雨楼阁大漆曲面屏,高过人头,遮住煌煌火光,围挡处光影昏沉,凑得再近看,面容都是朦胧的。

    抛却诸多干扰后,反而能清晰地察觉到情愫的流动。

    谢庭钰吻上她的唇。缠绵痴醉地。

    “不想去。”她的声音虚浮不定。

    “不要怕。”他抱紧她。

    这是棠惊雨第一次觉得:拥抱是一个有份量的动作。

    后院西侧的角门“吱呀”一声推开。

    面前夜风冷冷,远处笙歌鼎沸。

    好似再向前一步,就能一脚踏入火树银花绚彩熙攘的闹市灯会。

    她像一只初具人形的小妖,倾身抬起一只脚,又被沸腾的喧嚣吓了回去。

    莲生清楚,要是等姑娘下定决心上街,天光都大亮。

    故此,她揽住棠惊雨的肩背,推着对方大步朝前走,兴致盎然地说:“出门玩儿去咯。”

    霜夜背着一只箱笼跟在她们后面。

    此时已是巧月在天。良夜如何,当是:

    红烛红纸红绸带,笙歌萧鼓喧人耳。酒意熏暖,欢舞醺醉。悬灯百盏,流光稠密,照耀如白日。

    人浪重重,吉祥漫漫。时时玲珑笑语,处处瓦戏杂技,叹不尽这太平气象,红尘风流。

    今夜只作花氏女,环佩琳琅,金银绣衣,步摇影晃,裙摆翩跹,芙蓉秀面点花钿。

    烦心琐事皆沉底,身轻如燕,再入尘世,潇潇洒洒走一遭。

    第23章

    “不过看个祈年舞, 也能笑得如此痴醉?”

    姜子良走到谢庭钰身边,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不远处有一支舞团在随机邀请围观的百姓与之一道歌舞。

    盛装的舞者,与同样华服的百姓们随着乐声交错舞蹈, 场面十足欢欣热闹, 凭谁见了都忍不住跟着一起欢笑。

    谢庭钰的目光依旧落在舞团里的某一处, 说:“你看着,不觉得高兴?”

    “高兴。不过吧,你这表情倒与其他人不同。”姜子良踮脚张望两下, 玩笑般地用手肘推好友的手臂, “仿佛里面有你的心上人一样。”

    谢庭钰突然呛到似的低头咳了两声,再一抬头望见那边的乐舞已然结束,原先随着起舞的数名百姓也纷纷散去。

    他这才收敛起刚刚痴醉的笑容,直接换了一个话题:“你怎么在这儿?不用陪玉贞游灯会吗?”

    冯玉贞, 是姜子良的结发妻子。

    “还是你面子大。玉贞听说你不给同僚活路非要去灯会巡逻, 就让我陪着一起了。”

    “去你的。”谢庭钰肘击好友, “少在这儿埋汰我。”

    那厢的棠惊雨小鸟扑翅一样, 飞到莲生面前。

    莲生忍不住叹道:“姑娘方才跳得真好看, 跟仙女下凡一样。”

    棠惊雨笑盈盈地说:“嘴甜也无用, 我身上没有赏钱给你。”

    她那舞技,是在醉花楼里积攒的。那时,每逢极为盛大的节目, 她们这些下人, 也需要随之一起充当“绿叶”, 给姑娘们奏乐伴舞。

    那点功底,放在高台上不够看,但在这种齐乐同欢的时刻, 可谓是如鱼得水。

    棠惊雨只当自己是花家小女,展露出与以往截然不同的风流韵态——眉眼弯弯染笑意,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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