赋彩[公路]: 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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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当然啦,虽然我不那么虔诚,但作为在神山下长大的人,一个是宇宙自然诞生的,一个是人类科技诞生的,哪个更厉害不是显而易见吗。”宁玛回答得理所当然。

    周亓谚轻笑了一声,眼睫下闪过细碎的光芒。

    他双手撑在长椅上,看向塔尔寺的尖顶,五彩的寺墙,美丽炫目。但是在更远处,有起伏的山影,瞬息万变的白云。

    周亓谚可以领会宁玛的意思,人类的创造,是锦上添花。自然的美,和人类本身同属一个维度,谈何超越。

    宁玛的想法,粗糙简单,但也许真的是大道至简。

    周亓谚想起曾经听过的一堂公开课,教授是个哲学家,他向听众提出一个问题。

    如果人工智能不断发展,人们真的全部戴上全息设备,用脑电波对话,那么,这样的世界还是人类的世界吗?虚拟和现实之间,最后的界限也被模糊之后,又该怎么定义活着?

    周亓谚是不抗拒科技潮流的人,当时他不理解哲学家的忧虑,但他现在有些懂了。

    即使对话和精神交流,可以在元宇宙的世界中永存。但一旦感受过原始的力量,例如太阳的温度,爱人的肌肤。如果现实中已经餍足,就不会那么向往虚幻。

    就好像……预制餐和柴火饭。中国人总是对食物赋予一些更高级的意义。

    “我饿了。”周亓谚突然说。

    “那走啊,找个地方吃饭去。”宁玛站起来,双手向上伸了个懒腰。

    被梵音涤荡过的阳光,似乎有着安人心神的能力。

    连宁玛都变得松弛起来。

    他们绕过长长的转经筒,往出口方向走。路边路过一根水龙头,穿着藏袍的老者去接水,压着水花四溅,折射出彩光。

    佛学院前几个僧人奔跃而出,喇嘛红的衣袍猎猎飞扬。

    宁玛和周亓谚悠然走着,她问:“这样的旅途,你会不会觉得无聊?”

    周亓谚反问她:“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去敦煌?”

    宁玛摇头。

    她猜不到,如果他是为了旅游,那应该直接签一个旅行社。如果是为了学习敦煌艺术,那他不会对敦煌的历史如此不了解。

    “可能之前太无聊了,所以想换一个地方呼吸。”

    “然后没想到,呼吸不上了。”宁玛笑得闪烁,是在暗示他之前的疑似高反。

    果然如周亓谚所料,这个小姑娘,一旦熟稔起来一定蔫儿坏。

    他笑了笑,没说话。

    湟中是个县城,驱车没几分钟,宁玛随缘找了家路边的饭馆。两人都饿了,翻开菜单,点了一壶八宝甜茶,一盘藏式羊肉锅贴。

    小吃上得很快,可周亓谚第一次见这样的锅贴。

    在他印象中,锅贴要么和煎饺差不多,要不就是长条形的。但藏式锅贴是花朵型的,面皮不封口,露出饱满的内馅,底部被煎得焦香,可咬下去依然鲜嫩多汁。

    周亓谚大概是疯魔了,他竟然觉得,这锅贴也挺像宁玛的。一面坚硬,一面柔软。

    他举着筷子,轻声一笑。

    宁玛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没什么。”周亓谚把锅贴放进碗里,“这个挺好吃的。”

    “那最后一个也给你吧,我差不多饱了。”宁玛擦擦嘴,“下午去青海湖,海拔上了三千,我去旁边给你提前买个氧气瓶。”

    周亓谚反抗:“不用了,昨天我也不是高反,是饿的。”

    宁玛忧心忡忡看了他两眼:“那也别吃太多,所有身体的不舒服都容易诱发高反。”

    “好。”周亓谚立刻停筷。

    宁玛震惊他怎么这么配合。

    他看着宁玛,站起身揶揄地笑:“听你的,不逞能,好好活着。”

    宁玛有点尴尬:“你还记得啊。”

    是她在敦煌夜市上说的,关于她自己的信仰。

    但这已经是周亓谚第二次引用这句话了。

    宁玛脚步有些踌躇,差点忘了她是准备去买氧气瓶的。

    宁玛明白,她的尴尬其实是因为不自信。人只有面对外人时,才那么容易羞怯。

    周亓谚径直挑破:“你在尴尬什么?”

    宁玛转过身往外走,絮絮念着:“你老复述我矫情时候说的话干什么……我们又没那么熟,我当然会不好意思。”

    周亓谚揣着兜,跟在她旁边走着:“谁说只有不熟才会不自然,佛家经文里不是说‘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你为什么不觉得,你是因为喜欢才这样?”

    他笑得慵懒,像在逗弄一只小宠物。

    宁玛当然知道他们是互相喜欢,但喜欢多少,是严肃的喜欢,还是轻佻的喜欢……

    于是宁玛停下来,堵住周亓谚的话,一板一眼:“后两句是,‘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周亓谚还真不知道,后两句是这样的。不过也对,佛家经典嘛。

    两人买完东西,打开车门坐上去。

    密闭的空间里,滋生宁玛心里的烦闷。

    她瞥了瞥周亓谚,他看起来还是那么松泛,舒适地坐着玩手机,好像刚刚他被噎到接不上话,也不算什么。

    于是开往青海湖的两个多小时,一路上沉默非常。

    没有聊天,没有音乐。只有逐渐昏昏欲睡的周亓谚。

    气死了!宁玛在限速范围内,猛踩油门。

    周亓谚掀开眼缝,瞥了宁玛一眼。他明明已经觉察宁玛情绪不好,但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换了个姿势继续闭目休息。

    这一刻什么情啊爱啊,忧啊怖啊都没了。宁玛烦得牙痒痒,只能内心默念一天一万,以此来麻痹自己。

    突然,周亓谚闭着眼睛,淡淡抛出一句话:“其实你可以骂出来。”

    宁玛吓得差点打错方向盘。

    周亓谚替她开骂:“周亓谚你不会说话就闭嘴,你以为你很懂佛经吗,翻车了吧。”

    宁玛笑了一下,气消了大半:“我就是很烦看见你总是这么淡定。你随便说点什么,就让我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但你这样也无所谓,那样也无所谓,真的很烦!”

    周亓谚扬眉,让她继续。

    “原本别人说什么,我都可以左耳进右耳出,实在忍不了,我就逃跑离开。但偏偏这些天跟你绑定了,又不能撂挑子不干。”话一旦说出口,就像打开了泄洪的闸口。

    宁玛看了他一眼:“周亓谚,有时候你真的很像一团欠揍的棉花。”

    “还有吗?”周亓谚巍然不动,誓把欠揍进行到底。

    电光石火之间,宁玛突然想起来什么,微笑镇定开口:“你不会听上瘾了吧,这么小众的爱好,不愧是先锋艺术家。”

    “停。”周亓谚终于动容,开始了他的尴尬,“可以了,这句就太脏了。”

    宁玛终于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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