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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巫文学www.nw8.cc提供的《朕的一天》 50-60(第11/16页)
来回擦了几遭,什么也顾不上,伸手来扶她,仿佛做梦也要抓住似的,“好姑娘,我做梦也没想能有见着你的一天!”
连朝只是盈满了笑,“妈妈,仔细看。不是我,是谁在这儿呢?外头多冷,咱们快快地进去吧。”
小小的一方院子,布局还是京城院落惯有的。天棚鱼缸石榴树,先生白狗胖丫头。鱼缸里长满了浮萍,石榴树也光秃秃的,横生的枝丫张牙舞爪,在萧瑟风中,实在也威武不起来。
以前常常坐在院子里的先生去哪儿了?家里不常养狗,而如今的她,实在也称不上是个胖丫头。
阿玛上京来置办的院子被查封了,这里应当是玛法早年的私宅。连朝与图妈妈相互搀扶着,沿着游廊往里走。
图妈妈心疼地替她挡风,兀自懊悔,“不知道姑娘要回来,出来匆忙,没带把伞,也没能去接你。风冷不冷啊?往里靠一点儿。”
连朝柔声说,“不冷。妈妈和我,还让什么?妈妈待我客气,讷讷就要怪我不懂事了。”她很好地隐去声音里欺起伏的哽咽,“妈妈,我心里真踏实。”
图妈妈有些粗糙的手,覆在她手背上,两个人不很着急,图妈妈微微仰着头,眼中亦是欣然,“姑娘去见老太太、太太,我就带着人去给姑娘铺床。之前趁天气好晒的大被子,厚厚的棉絮,都收在柜子里。既到了家,就从此睡个安稳觉,什么别的都不要想。”
说话间已到了东边上房,透过隔窗,里头一阵低微的咳嗽。图妈妈便要领她进去,她却不敢了,似乎是害怕,低声叫了句妈妈,“看看我衣裳平整吗?鬓角有没有乱。不成,我得再抿一抿头发。”
图妈妈笑了,轻轻携过她的手,温和地替她将衣袍上的灰尘掸净,将因为风霜而有些凌乱的鬓发抚顺,“很好,特别好。”
她也由原本起伏的心绪,在熟悉的气息、感觉里,渐渐安稳下来,扬起明媚的笑,与图妈妈一起掀开毡帘,迈了进去。
老太太歪在炕上,讷讷陪在下首做针线,听见声响,纷纷抬起头,图妈妈将她带到跟前,两下里都跟做梦似的,过了好半晌,讷讷才站起来,往外头看了看,“没出什么事吧?”
玛玛说,“都全须全尾地回来了,高兴还来不及,你倒问她出了什么事,真是糊涂了。”说着远远地就伸出手,“好孩子,快来!”
讷讷吸了口气,犹觉得不真似的。见她真正从昏茫的地方走到眼前,那眉眼,那举止,与千百次记忆里的无异,方知到真的是她,欲想迎上去,又顿时觉得悲从中来,一时不知该怎样才好。
在依入祖母怀中的那一刹那,竟然不是设想过的亲切,而是陌生。
比她方才站在窗外等候之时,还让人觉得陌生。明明只是三年没有见,明明没有相见的时光,远远比不上陪伴在一起的岁月。
可是隔着重重宫墙,三年的岁月总显得那样长。
老太太只是一味地把她护在怀里,似是如释重负一般长长地叹了口气,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还把她当孩子似地,只是一遍遍地低声说,不知道究竟是对她还是对自己,“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讷讷在一旁说,“今儿晚上咱们吃锅子吧,等敬佑回来,多加两个菜。对了,还想吃什么不想?趁外头雪停了,再去采买些回来,咱们一家子,今儿好好坐下来吃饭。”
这话让她听着,竟也觉得心头痛得发钝,几乎是本能地回应,“讷讷,不用!我什么都不用。”
讷讷一时愣住,好半晌倒笑了,慢慢地坐下,才觉得心底踏实了似地,半是调笑说一句,“这孩子还是这样地牛心古怪。”
老太太说,“别忙。倒是收一床铺盖出来要紧。”
图妈妈便在旁边“嗳”了一声,“我方才也与姑娘说呢,旧时用惯了的那一套,都收在大柜子里,每逢天晴,都会拿出来翻晒,我这就去!”
等一切都安顿好,在这寒月里,雪停了吹北风的晚上,好在不必再战战兢兢地奔波于外,铜锅中汤水正沸,日子虽然平淡,却有数不尽的滋味。
敬佑见着她,说不清是惊喜还是惊吓,仔细思量过一番,又顿时抬头挺胸,给她夹了一大筷子肉,“八月见你时,苦哈哈的,搁这西栅栏儿,脸都看不清。到底是我佟敬佑的妹子,嘿!就是有本事,哥哥我敬你一筷!”
他故意装作漫不经心地挑了一块白花花的纯肥肉,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烫过几道就往她碗里放,连朝眼疾手快,见招拆招,一边护着碗,一边与他让,“不不不!不敢受啊!你吃,你吃!”
老太太闻不得烟火味,也吃不得发物,图妈妈给她搛了些小菜,她自坐在一边乐呵呵地一道吃,时不时小声与图妈妈抱怨,“煮老了”,听他兄妹两个说笑,便还如小时候一般笑着劝,“小子!你别和你妹妹打架!”
敬佑百忙之中回,“哪儿能和她打架?我委屈啊玛玛,我敬她菜呢!”
讷讷笑着低斥,“安生吃饭,别胡来!”早已新烫了些小菜,送到老太太处,又嘱咐图妈妈也坐下来吃饭,陪在一边逗趣,“说他俩打小就这么闹,三天两头急赤白脸的,转眼又好得不得了。我记得有一回不知是怎么了,两个人打得不可开交,都说一定要了命了,把阿玛都吓坏了,抄起棍子就要来打人,真要下棍子,两个人又好了。”
敬佑觉得脸上很没有面子,“明明是她不讲道理!”
连朝恰好也说,“明明是他骗人在先!”
把老太太逗得乐不可支,一迭声说,“都有理,都有理!任谁有不平的地方,吃筷热滚滚的肉到肚里,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饭毕寻暇的闲余,她被图妈妈拉着裹了件厚斗篷,站在廊下看天色。
黛蓝的天,月亮时隐时现,挂着的灯烛都不太亮,与宫里比起来,实在是远远不及。宫里的灯是硕大的,明亮的,尤其是养心殿中,恰到好处的陈设,辉映满室琳琅,鎏金、珐琅,或是沉沉的木,仿佛被烘照得久了,就会散发出悠远笃定的慢香。
家里的灯,虽然有许多照不到的角落,找到的地方也并不是华贵的珠玉,稀世的奇珍,却有橙黄色的、令人温暖的光。
不知什么时候,敬佑悄悄地来了,还想唬她一跳,她早有防备,趁他“嘿”出声的时候,往边上轻轻一跳,然后彼此大笑,笑的时候嘴巴里直冒白气儿,兜兜转转地消散在天幕里。
敬佑连连感叹,“在宫里久了,人变得特精敏。”
说着摇头晃脑,“这可不好,我那个诚实、勤谨、憨厚、本分、温柔、端庄、大方、聪明等等等等一点儿也靠不上边的妹妹,真是一点也没有变啊。”
连朝也笑,“你听听这像话吗?”
敬佑掖着手,“人世间哪里有那么多像话?像话不像话,都是一天,好不好坏不坏的,日子都这么过。”
她并不想和他绕圈子,直白简明地说出自己的想法,“阿玛的事情,我知道一些。在宫里当差的时候,攒了些银钱。当年选秀,稀里糊涂地就进了宫,家里有这么大的变故,我竟什么都不知道。我真不该!”
敬佑不由分说打断她,“旗中的规矩,适龄女子皆需参加选秀。除非是病了,那也只能延后,不得率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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