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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巫文学www.nw8.cc提供的《朕的一天》 60-70(第5/15页)
屋子里安静得只能听见风声。
她知道玛玛这几夜总睡不好,时而会听见几声咳嗽。因此进屋的时候动静放得格外轻。
不知为何忽然顿住,在迟疑片刻之后,转过身,借着灯光打开外间的屉子,那张笺纸上暗纹流转,很安静地躺在那里。仿佛并没有因为她的随手抛掷,有半分的恼怒。
宫用的笺纸与宫外还是很不一样的。
她之前总是下意识地回避,此时仔细地展开来看,那字迹显得陌生又熟悉,纸上朱砂的钤印还是那么明艳,在行宫福保把它送过来的场景也历历在目,可她想仔细回想皇帝的面容,却实在有些艰难。
他在纸上写的是《月赋》,那天她被静嫔为难,要在众人面前写点什么来自证清白的时候,写的也是《月赋》。
真的毫无他念,真的清白吗?
远方的人啊,音讯被隔绝。分别千万里,共有的只剩明月。
临风叹息啊,怎么能够停歇。只是路途太过遥远,实在难以跨越。
她抬起头往窗外看,月亮不偏不倚地照透了菱花窗。
拿在手里看了许久的一张笺纸,总算被放回故纸堆里,边上还有本显得有些老旧的书。纸张轻轻擦过桌面,低沉得仿佛是一声叹息。
养心殿的夜,漫长、安静,倒像是御案上砚台里深浓的墨,通天红烛沉沉,龙涎香气氤氲弥散,自鸣钟的指针又转完一圈,皇帝还没有要歇息的意思。
原先整理奏折的事,一贯是交给她来做的。她初初上手的时候,做得并不是很好,总要他亲自来指点,手把手告诉她,每一本应该依照时间或者朱批的内容,归为什么门类。她常常是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并且信誓旦旦地保证下次一定不会做错。
他那时总以为,下次里有无数个下次,时至今日才后知后觉,这也是她的把戏,其实她通文断字,其实她早就能够做得很好了。
她在宫中三年,能留下的文字却不是很多。除了那些日日既定的起居记录外,便是她在慈宁宫被贵妃一行人审问,自证清白写的《月赋》,还有临出宫那一日她当着他的面,双手捧上来的《陈情表》,再就是初来御前,他有意让她读书习字,手把手教她抄的《叹逝赋》和《喜雨亭记》。
可笑的是张张笔法不一。
仔细看还是有迹可循。
偏偏他那时甚是自负,所以从未在细枝末节上有很多的留心。
眼见茶水上的宫人前来换茶,皇帝这两日心气郁结,送的茶改为了三清茶,梅花、佛手、松子仁,彼此调和,平衡浊气。
赵有良便趁着那宫人低头的间隙,暗暗地比了个手势,自己悄无声息地退出了东暖阁。
常泰在外头廊子下等着,外头吹北风,清凌凌地冷。冻得小太监一个劲地搓手,听见里头有响动就忙不迭地缩回手,继续垂首站好。
赵有良笑了笑,“你就继续搓吧!赶明儿给你安排个搓灯芯的活,”他竖起大拇哥,“你绝对是这个。”
常泰憨憨地笑,“让师傅您费心替我安排,那我得有多大的脸呀?多谢师傅上回送的暖套,用了之后,手脚便不总是冷冰冰的了。”
赵有良叹了口气,“这儿,是天底下最高的地方,万岁爷是这儿站得最高的人。所以糊弄不得一点,什么都要见真章。我可怜你们年轻,平日里跪得又多,不在跟前的时候,跪在那里折损自己,充个场面,教谁高兴去啊?别仗着自己有年龄的本钱,就可劲儿作,到老了一身的病,再想好,就是神仙也没法子了!”
常泰连连附和,“师傅是真心疼我们的。您的话,我们都牢牢地记着呢!”
常泰因见他脸色不是很好,便试探着问,“天这样晚,又起风。您此时出来,是要办什么差去呢?”
赵有良不知怎么,反倒叹了口气。仰起一点面,刚好迎上扑簌簌的风声,好一会才说,“没什么差事。最近很清闲。主子爷爱安静,我出来催催你们仔细,今儿茶水上备的什么酒点?”
常泰忙回,“是建莲红枣汤,最是温养滋补的了。”
赵有良一边听一边运神,头将将点到一半,“让他们再温一温,主子怹老人家要是歇下了,你们也分着喝一盏。”
常泰忙说,“我们哪里敢有这样的福气呀!”因听得仔细,小心翼翼地说,“该没有什么大事吧?”
赵有良没说话,心中反复地斟酌,“只怕要有什么事,好歹都出在这‘连’字儿上。”
常泰想了想,“您是说,出去了的那一位?”
不知忽然想到什么,“嘿!师傅,今儿我还听见她的故事了呢!”
第64章 辰时八刻好得很。
赵有良似乎都怕了,摆摆手说我不听了,就要折过身往回走,走了两步,还是转过头,招招手让常泰近前来,“你都听着什么了?听谁说的?”
“出去采买的小冯呀!他起先和那一位认识,”常泰绘声绘色地简要描述了一遍,倒使得赵有良也忍不住感叹,“真好本事的姑娘。我早说过了,你给她搭个台子,她一个人就能给你唱出一场戏来。就算你不给她搭台子,只要她自己个儿想唱,一无所有,她也能用尽所用,唱出个锣鼓喧天的架势来。”
常泰附和,“可不是,那可是查大人家的小爷,那位也不犯怵,让人家赔了银子又赔了画。”
赵有良说你懂什么呀,“这叫花别人的银子,给自己听便宜响儿!多上算的买卖,这世上还有谁能做出来?”说着忍不住连连摇头,“好姑娘,天地广了,她的花样就更多了。”
“那您希望她回来吗?”
“我?”赵有良顿了顿,笑了,“不希望,她一回来,和顶上那位斗法,我头疼。这样的姑娘,在御前当差,埋没了。她有劲无处使,她又胆大,又聪明,知道借力使力,她一折腾,我就头疼。她跟着顶上那位一起折腾,偏偏顶上那位乐意看她折腾,事后两位在一起把始末合算合算,吃亏的是谁?”
常泰一脸糊涂,“谁呀?”
赵有良没好气伸手打了一下他帽檐,“蠢货!不就是我吗!”
常泰这回是一个字都不敢说了。
不过眼下的情局,确实也让人头疼。光对着几个字,几本书,也看不出朵花儿来呀。
赵有良忽起了个注意,示意他近一些,嘱咐他,“你现在就去,让茶水上送一碗建莲红枣汤来,要莲子多些,由你亲自送进去。主子爷若是叫撤呢,你
就什么话都别说,主子爷要是要进呢,你就看我的眼色,把方才和我说的新鲜事儿,好好地向主子爷回禀一遍,你只消说那查爷的事儿,至于什么连姑娘断姑娘,主子不问,你一个字都不要多提。”
常泰办差利索,一刻多钟后,便捧着莲子汤,随赵有良进了东暖阁。
炕桌上原本摆开的那些纸张,都已经被归整好了,放在一边。忙碌的一天,这里来往许多人,从各地发来的折子都汇聚在这里,方寸的纸面上是四面八方的晴雨。只有在这夜深人静,更漏将残,钟鼓沈沈的时分,皇帝才能挪出片刻,好好地听一听禁城的风声。
赵有良在御前,什么时候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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