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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巫文学www.nw8.cc提供的《朕的一天》 90-100(第6/22页)
眼泪了!玛玛常说您心胸开阔,从不会将烦心事挂在心头。您到她跟前去,还泪眼婆娑的,惹她又烦恼,又多想的,可怎么好?”
图妈妈连连“嗳”了数声,把脸别过去,胡乱从袖口里抽帕子出来擦眼泪,连连说,“敬大爷说得是。不哭了,再不哭了。”
敬佑笑着说,“妈妈先到屋里,在玛玛跟前陪她说说话吧。她一个人成日家闷在屋子里,哪儿也不能去,想来真是无聊坏了。我怕我上去说两句,驴头不对马嘴的,又惹她生气,挣扎着要下床来打我呢!妈妈把从前的事儿,慢慢地陪着玛玛说一说,她就不寂寞了。”
图妈妈轻轻吸了口气,也笑道,“老太太平时老念叨您,刀子嘴豆腐心的,其实心里很记挂您。”
敬佑很骄傲地说,“那是自然!我心里跟明镜儿似的。”
又故意逗趣她,不想让这位妈妈心里太伤怀,便捏着语气,一面说,一面将她往外头请,“妈妈快去吧。妈妈觉得我优秀,就多在玛玛面前夸我,夸我能干啊,夸我聪明啊,夸我体贴,实在不行,夸我长得越来越高,越来越俊,那也成。总之,可别尽说苟儿的好话,我可事先和妈妈打了招呼的!”
图妈妈忍不住笑,被他扶着,就要到里间去,口中连连说,“那是自然。老太太待你们兄妹两个,都是一样的。”
敬佑把图妈妈送到门前,又为她挑起帘子。挑帘的间隙,顺势看了一眼屋里的玛玛。屋子里都是汤药的苦味,祖母就歪在床上,抚着胸口咳嗽一阵,喘息一阵,重新靠回迎枕上,望着帐顶。
他想起前几天,胡郎中来复诊。他在一旁看着,见他虽然依旧说一些“温养”的话,脸色却不似从前。他心中不安,特意请那胡郎中在一边说话,仔细问过玛玛的病情。
得到的答案是,思虑过甚,肺气壅塞,有亏损之象。
人世间生离死别的事情,他见过。那天晚上漏夜去孙大大家,看见已经被腾空的床上,那个瘦得几乎认不出模样的老人,他几乎不敢相信那是孙大大。他将自家早已准备好,要添置的寿被盖上去,因为夜里突然,子孙辈没什么人手在家中,他自告奋勇地帮忙把他抬下床,一时之间,面对面看着竟然也不觉得害怕,只是手上的重量实在是太轻,干燥的、蜡黄的皮肤,与记忆里宽厚的手掌,还是有很大的差别。
孙大大说他最像玛法,他之前去看病的时候,孙大大还记得他。
拉着他的手,甚至还有心情和他开玩笑,对他说,“我的事儿,你可得替我好好地看着!”
他那时还只当老头子又给他开玩笑,像以前无数次开玩笑一样,于是也很轻快地回答,“那是当然!”
于是他没有落下一次守夜,直到出殡,就像很多年前送别自己的玛法一样,送他到郊原,送他身归后土。
他再次看了一眼玛玛。
玛玛也看见他了,费力地问,“敬佑,站在那儿做什么呢?”
他重新扬起笑,用很轻快的语气,“玛玛,我看看您!您别急着念叨我,我这就去熬药了。”
玛玛笑着斥他,果然又开始念叨,“用文火慢慢地熬就使得。外头还在下雪没有?”
敬佑说没有,“前天就停了。”
玛玛“噢”了一声,想了想,又问,“现在是什么时辰?是不是到半夜了?你快去歇着去吧。多穿些衣裳,别仗着自己年轻,就去吹风。”
敬佑看了看外头的天光,午后,太阳被浓云遮掩着,只能露出一个惨淡的轮廓。
他笑得发酸,没有回答玛玛的问题,只是说,“知道啦。”
玛玛又问,“你妹妹的亲事,怎么样啦?”
敬佑只好说,“白天又来了几门子人,说不准就快要定了。”
玛玛听了,仿佛很高兴似的,拉着图妈妈的手,说,“我早早儿给她备了要添的嫁妆,就在柜子里……”
敬佑没有再往下听,放下帘子,往外走,站在廊下,吹了很久的风。
风都感觉有些酸,有些厉害。他掖着手,深深吸了口气。
依稀看见门上似乎有人,他重新整理好心情,走过去。
果然看见一个年龄相仿的人,穿着一身佛头青色的便服,外头罩着一件秋香色的出锋短马褂,戴着顶暖帽,身边还跟个小厮。
照面一看,倒显得很精神。
那人似乎已经等了有一会了,见他出来,先是不着痕迹地打量一番,见他衣着家常,心中稍稍有了成算,很从容地向他揖手,“敢问,这里是佟家么?”
敬佑心想纳了闷了,现在的同辈怎么都混得这么有出息又这么有勇气,上门来相看,不提前问好时间,想来就来了,也不提前请人说和,俩胳膊俩腿就上门了,——多冒昧啊!
佟敬佑把手搭在门上,一副要把人拒之门外的架势,俩嘴巴片子上下一碰,就开始说瞎话,“不是,走错门儿了。改道吧您。”
第94章 申时六刻为人一般,不说实话。……
那人也不恼,笑道,“来过一次,比较熟悉,应该不会走错。”
顿了顿,又道,“今日前来,怎敢空手?上回听说您慧眼识珠,新得一幅郗公的《秋江寒钓图》,特来请您品鉴。”
敬佑双手环抱在胸前,见他言谈
举止,勉强压下嘴角,不甚在意地说,“好说,好说。正所谓有缘画遇有缘人,就算不是为了画,您远道而来,也该请您喝杯热茶再走,这是礼数么。”
他往边上让了让,“里面请吧!”
那人从善如流。
敬佑引他到里边坐,想起自己还在厨房熬着药,只得先歉然道,“您略坐一坐先,家里我讷讷、妹妹都出门走人家去了,不在家,我去给您泡壶茶。”
那人说,“不急着喝茶,既有长辈在家,理应先去见过祖母。”
敬佑看破一般地笑了,“你不是冲着找我看画来的吧?”
那人丝毫没有被戳穿的尴尬,坦然说,“是,也不是。听说家里最近有媒人登门,想是在说和亲事。我无可靠的媒证,也没什么过人之处,只能粮草先行,来向大舅哥先问个好。”
敬佑“啧”了一声,指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末了直抚掌,“来了这么多人,就你最有眼力见儿,妙啊!聪明!”
敬佑说,“图妈妈在玛玛跟前陪她说话呢,让她们先说会吧。我玛玛的药在厨房里熬着,我先去看看,回来再好好陪您说话。”
那人说,“哪有客人坐着,主人忙碌的道理?既是去热药,我也想在祖母面前有个脸熟,请让我一道去吧。”
旁边的那小厮,欲言又止想说些什么,最终没敢说,只得硬着头皮,跟上去了。
药还要熬一阵子,敬佑坐在灶膛边看火候,那人也不见外,拿了个小杌子,就在边上坐下。也学佟敬佑的动作,给他递一些柴,然后伸出手去烤火。敬佑瞥见他的手,笑了,往灶膛里添柴,问他,“手这么匀齐,在家里也不怎么干活吧?”
那人果真摊开看了看自己的手,很诚实地回答,“不怎么干活。”
“经常拉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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