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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巫文学www.nw8.cc提供的《荡失》 13-20(第2/18页)
太软弱、也太无力了。
根本伤害不了任何一个不在乎她的人。
她既没有完全成长,从过往的缺失之中挣脱出来,也没有魄力削肉剔骨,彻底斩断血缘联系,甚至还对父亲的权威投射与母亲的情感勒索抱有片刻幻想。
所以她只能受人钳制,只能沉默地站在这里,假装一樽无动于衷的容器,试图以消极抵抗现实。
忍耐不可怕。
眼泪不可怕。
有所期望才最最可怕。
为什么她始终学不会这教训?
“世万跟你年龄阅历上有些差距,爸爸知道你一时半刻不好接受。”
李兆霖到底圆滑老练,为顾大局,怒骂过后很快收起愠意,给自己找好台阶下。
“这样,我们今天暂且不争论这些,爸爸知道你容易冲动,也不责怪你。我再给你五分钟,整理好你的仪容,收拾好你的情绪,有任何问题,都先好好忍着,进去吃完这顿饭再说。大庭广众的,体面些,别丢人现眼,叫旁人瞧了我们李家的笑话。”
末了,临回包厢前,又不忘警告她,“这处园林幽静,来客显贵,你自己一个人别莽莽撞撞到处乱跑。岑秘书在门口守着,免得你迷路,到了该回去的时候,他自然会送你回去的。”
李絮已经彻底失去反应,不想出声,不想接受任何信息,甚至不想费力掀起沉甸甸的眼睫。
长长走廊只余她孑然一身。
风骤雨急,撞得屋顶的花鸟宫灯都晃了晃。昏黄的光线,仿佛有重量,压得人心透不过气。
她迫切需要汲取新鲜空气,疾步走到廊道尽头,要寻一扇敞开的窗。
然而转过一面巨大的古董雕花屏风,一侧眼,整个人僵在原地。
有人无声无息,倚窗衔烟,赏着一树刻玉玲珑的白玉兰,不知在此听了多久的雨。
——是言漱礼。
又再遇见。
总是遇见。
唯独不想被这个人窥见狼狈的一面,偏偏每一次都被他正正撞见。
潮天湿地。夜晚都在雨中生锈。连彼此望过去的眼神也是滞涩的。
“怎么会这么巧。”
李絮扶住屏风,好勉强地笑了笑,自己也知笑得不漂亮,“我们认识七年,好像都不及最近七天见得多。”
言漱礼穿得一身黑,薄高领搭飞行夹克,英俊利落,除去一双剔亮眼睛,整个人几近融入窗外的夜色里。
他向她走近几步,夹烟的手扶住屏风另一侧,不动声色俯视她,“我外祖母姓容。”
李絮后知后觉“啊”一声,豁然点一点头,“怪不得,这里取名容园。”
“她是苏城人。当年远嫁过来,饮食不惯,老爷子就为她建了这座园林。”言漱礼难得多言解释,视线低低地瞧她,“NMAA的制药实验室也在附近,我偶尔过来查看进度,把这里当食堂吃。”
话落在地上。
没了后续。
李絮的心开始失重。
“抱歉。扰你清静了。”她的嘴唇还微微发着抖,不想被他这么毫无遮掩地观察,于是强打精神,极力避开那道视线,让它在余光里变得模糊,“刚刚的话,你听见多少?”
言漱礼大概不懂得善意谎言之必要性,也不屑于为无关人等费心掩饰。
“从你们走过来开始。”他坦诚。
李絮本来就不抱希望,是以羞耻感也不那么明显。
“见笑了。”她抿了抿梨涡。
值得庆幸的是,言漱礼见惯各种场面,这种小门小户的家事在他眼中大概无足轻重。
他扬了扬优越的下颌线,不冷不热地注视着她,仿佛一帧帧意味不明的慢镜头,在结束的那刻突然浮现台词。
“要走吗。”他问。
“你也听到了。饭还没吃完,暂时走不了。”李絮忍着局促,故作轻松地四周张望,“你们这座园子只开了一扇门,墙看起来也不太好翻。”
“你想走的话,随时都可以走。”
“什么意思。”
“我要走。”言漱礼点了点烟灰,“我们顺路的意思。”
他表述得很低调。
莫讲容园,放眼至整个云城,都没几人能拦他。
对他而言,不过举手之劳。
然而对李絮而言,她又该以什么立场,来接受这份纡尊降贵的好意呢。
“我又这么好运,撞见你乐于助人的机会了?”她无暇深究,习惯性以玩笑来消解困境,“我这回没哭吧。”
言漱礼没有作声,很平静地垂下视线。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枚日光底下闪闪发亮的薄荷硬糖。
那种用玻璃纸包裹着的廉价硬糖。
色彩缤纷的、耀眼的、甜美的、好似唾手可得,实则谁也无法紧紧攥于手中。当你迟迟从地上拾起,以为自己侥幸得到了完整的一颗,拆封之后,才发现里面早已被摔碎成粉末了。
“眼睛红成这样。”
他口吻低淡,“你觉得自己忍得很好吗。”
那只陌生又熟悉的手骨节分明,很慢很慢地,抚过她的眼尾。像要轻轻拭去那一小片氤氲。出乎意料地,非常慎重,又非常温柔。
李絮半张脸都陷在他掌心里。
心脏忽而像有电流经过一样,柔软地抽搐着,几乎令人生出某种无计可施的惶惑。
她盯着宫灯洒在地面跳动的光斑看了一会儿,不自觉眨一眨眼,又看向他扶在胡桃木屏风上的手。
万宝路白金。
他居然跟她抽的是同一款廉价香烟。
周围好安静,自己反反复复揉搓的一颗心,惟有雨水淅淅沥沥的幽暗声音。
“言漱礼。”
李絮抬起头,异常真诚,又异常茫然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犹如被捉住的游魂一缕。
“其实你究竟想要什么?可不可以直接告诉我。我怕我欠你太大人情,我还不起。”
他们目光与目光对峙,默不作声地交锋。
言漱礼五官深邃,眉骨与鼻梁皆高得立体,这么一言不发低垂眉眼时,很容易呈现一种薄情漠然的气质。
他掀了掀唇。
李絮已经准备好接受任何形同箭矢的话语。
然而言漱礼面无表情,只不轻不重说了句,“我想吃跑马地附近那家诚记的西多士。”
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样。
顿了顿,又补充,“厨房换了季节菜单。刚刚试菜,我吃了一半,没吃下去。”
完全意料之外的回答。
李絮愣在原处,半晌,没忍住笑了出来。
应该还是笑得不漂亮。
因为言漱礼没有停止抚摸她的眉睫。
这一瞬间,倏尔生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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